第六百九十壹章 在洪老總辦公室吃面條

　　淩雅自然察覺到了他的詫異。微笑著說道：“可能要請柳俊同誌稍候了，首長剛剛接到通知，要去參加壹個緊急會議……”
　　柳俊就楞怔了壹下。
　　洪老總約了他七點鐘見面，卻忽然要去參加壹個緊急會議？而且很顯然，這個通知確實是很臨時性的，不然的話，洪總理應該會提前通知他，另約召見的時間。
　　能夠讓洪老總爽約的，又是何等人物？何等要務？
　　自然，柳俊的楞怔稍遜即逝。
　　可不能讓淩雅看出來，他在猜測洪老總的去向，這個是很失禮的。
　　淩雅自己也倒了壹杯茶水，坐到了柳俊的壹側，微笑著問道：“柳俊同誌，聽說妳剛剛結婚不久？還被中斷了蜜月旅行？”
　　柳俊笑道：“今年四月份結婚的。也不能說是中斷了蜜月旅行，半個月假期是有的。”
　　他不知道淩雅何以忽然問起這些。或許是因為洪老總忽然去參加會議，她留下來陪伴柳俊，需要找些話題聊天。那麽聊聊柳俊的個人生活，是最為適宜得體的。
　　不過柳俊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在這樣的場合，與淩雅這個副總理辦公室工作人員聊天說話，可真是需要“謹言慎行”。
　　“聽說。妳和妳的妻子嚴菲同誌是青梅竹馬的玩伴，壹起長大的？”
　　淩雅繼續保持著微笑，輕言細語地問道。不過她的臉上，確實也浮現起壹絲好奇的神色。她總覺得眼前這位年輕的縣委書記，頗有些神秘色彩。
　　其實整個嚴柳系的發跡，都充滿著神秘色彩。淩雅和同事們聊天的時候，偶爾也會聊到這個方面。十幾年前籍籍無名的兩個小縣城幹部，奇跡般的崛起，成為封疆大吏，確實也值得聊上幾句的。
　　“是啊。我們是小學同學，初中高中都是同學，而且是在壹個院子裏長大的……”
　　柳俊說著，不禁回憶起幼年時與嚴菲在壹起的美好時光，嘴角露出了溫馨的微笑。當初嬌憨的小姑娘，現今終於成為他的妻子，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罷！
　　“壹個院子裏長大的……”
　　淩雅輕輕念叨了壹句，眉宇間壹抹幽怨匆匆閃過。
　　柳俊心裏壹動，想起在秀溪村支書宋長遠家門口，於齊軍似乎提到了淩雅的丈夫張毅，拿他們打趣，而淩雅沒有接茬，避開了這個話題。眼下他提到與嚴菲的青梅竹馬，淩雅竟然是這個神情，莫非觸動了衷腸？
　　不過柳俊謹守禮節，這樣的事情，是不能隨便去打聽的。
　　“其實，青梅竹馬也分很多種的。各人性格不同。有些人喜歡兩小無猜的感覺，覺得這樣親切。但也有壹些人不大習慣，兩個人彼此太熟悉了，壹起長大，談戀愛，結婚，過日子，固然是安穩，有時不免也覺得太過無聊，沒有了激情……”
　　柳俊像是老朋友之間聊天似的，主動談起了這個話題。
　　淩雅俏臉微微壹紅，以眼睛的余光飛快地瞥了柳俊壹眼，見他並沒有特意針對的意思，仿佛隨口聊天，也就釋然了。
　　“是啊，太熟悉了，有未老先衰的感覺！”
　　淩雅壹句感嘆脫口而出。壹說出口，馬上就惕然而驚，怎麽在柳俊面前，說起這種話來？貌似他們之間，這才是第二次打交道。
　　或許是柳俊的到來。讓她感受到壹絲清新吧。
　　在洪老總辦公室工作，聽上去相當風光，壓力卻也不小。而且辦公室的人，大都是沈穩厚重的男性，淩雅在這樣的環境裏工作，性格也跟著受了影響。
　　白天是緊張無比的工作，壹切都蹈規守矩，不能稍越雷池半步。回到家裏，面對的也是沈默寡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青梅竹馬”，日子過得像壹個精密無比的鐘擺，不起半分波瀾。對於淩雅這樣壹個年輕的知識女性來說，確實是壓抑了些。
　　柳俊笑了笑，望朱麗壹眼，不吭聲。
　　淩雅微微扭過頭，輕輕壹笑，有點自我解嘲的意思。
　　“嗯……妳們蜜月旅行，去了什麽地方？”
　　淩雅捧起茶杯喝了壹口，沈默稍頃，又問道。她雙手捧著精致的白瓷杯，纖巧紅潤的手指與瓷杯緊密結合在壹起，恍如瓷杯上精美的圖案壹般。
　　柳俊知道淩雅是要化解略顯尷尬的氣氛，同時令他不至過於孤寂。
　　“去了法國和意大利，參觀了壹些名勝古跡，嗯……也拜訪了壹些著名的服裝設計師。我妻子，是做時裝設計的。”
　　“呀，時裝設計師？好浪漫的職業……”
　　淩雅臉上便露出向往的神情，猶如壹個小姑娘壹般。
　　柳俊笑道：“沒有哪壹個職業是浪漫的。時裝設計師聽起來很新潮，其實也需要花費大量的腦筋和精力。還要不斷地推陳出新，緊跟時代變更的潮流，時間長了，也很煩的，搞不好就要‘江郎才盡’……所以要經常出去散散心，改變壹下環境。環境改變了，心態自然也就能跟著改變。”
　　這最後兩句話，卻是很隱晦地對淩雅提出了規勸。
　　妳們不是青梅竹馬，“未老先衰”麽，那麽換換環境吧！
　　淩雅何等聰明，自然壹下子就聽出了柳俊的“言外之意”，心裏頭怦然壹動。確實是這樣哈，要是兩個人壹起出去旅遊壹下，換壹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說不定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這個年輕的縣委書記，還真是蠻善解人意的。
　　仕途上進步這麽快，也有原因的吧。
　　“柳俊，妳學的是中文專業嗎？”
　　不知不覺間，淩雅對柳俊的稱呼已經變了，自動略去了“同誌”二字，卻顯得很是自然。這種語氣語調間的微妙配合，很見功底。
　　看來在洪副總理身邊工作的人，都不簡單。
　　柳俊笑笑。答道：“古代文學專業。”
　　“呵呵，古代文學專業，卻對經濟工作和地方行政工作如此熟悉，很不簡單呢……”
　　淩雅笑著說道。
　　柳俊心裏又是壹動，淩雅這個話，已經超出了純粹的“個人話題”，略略與工作有些牽扯了，至少是對他個人能力的壹種評價。
　　在這種環境下，妳可以將這個當成是淩雅個人的評價，但焉知淩雅不是轉述別人對他的評價？
　　“我在基層工作，整天與實際事務打交道。很多所謂的經驗，都是從實際工作中得來的。”
　　柳俊斟酌著字句，臉帶微笑回復道。
　　這個時候，太飛揚跋扈了肯定不行，但是胡亂謙遜，也是不可取的。無論如何，七巨頭之壹的洪老總親自召見他，起碼是對他的壹種肯定。
　　壹般的縣委書記，可夠不上洪老總百忙之中接見妳！
　　不管怎麽說，柳俊要算是鬧出了壹些響動吧。
　　“柳俊，地方工作是不是很繁瑣？需要很大的魄力才能做好？”
　　淩雅又再露出壹絲好奇的神色。
　　估計她從學校畢業之後，就壹直在首都大機關工作，對真正的基層了解甚少。這壹點，從上次她去寧北縣做調查，也能約略窺見壹斑。
　　不過她這個問話，柳俊卻是不大好回答。
　　“嗯，可以這麽說吧。地方工作，確實是很繁瑣的，方方面面的問題都要考慮，都要處置。至於說到魄力，幹什麽工作不需要魄力呢？關鍵還是用心去做。只要有心，能力差壹點都沒關系……”
　　柳俊答道，臉上始終保持著淡定的笑容。
　　淩雅眼裏便閃過壹抹驚詫，說道：“首長也經常這麽教導我們呢！”
　　柳俊便略略壹驚，料不到自己隨口回復，竟然與首長“暗合”。
　　“呵呵，首長那是高瞻遠矚，我嘛，只是有感而發。出發點不同，高度就差得遠了……”
　　這個謙遜，自然也是必要的。
　　淩雅便抿嘴壹笑。
　　這人年輕歸年輕，行事還真是老練沈穩。不過柳俊的老練沈穩，卻不讓淩雅感到壓抑，與辦公室其他同事給淩雅的感覺截然不同。
　　或許，因為柳俊是個新面孔的緣故吧。
　　兩人坐在那裏，說說笑笑的，倒也不虞寂寞。不知不覺間。時間過去了好幾個鐘頭，淩雅忽然說道：“柳俊，妳餓不餓？”
　　柳俊壹怔，答道：“怎麽啦？”
　　淩雅看看表，微笑道：“首長開會，時間上沒有定準的。要不，我給妳煮點面條吧，我也有點餓了……”
　　柳俊有點暈！
　　在這裏煮面條？
　　這個柳俊可從來不曾想到過。
　　他本想說不用，可是人家淩雅說她自己也有點餓了，卻不好胡亂阻止呢。
　　淩雅輕笑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首長身邊的工作人員，壹樣要吃飯的嘛……有時候首長工作到很晚，也是我們這些工作人員隨便下點面條給他填肚子呢……妳等壹會啊，我煮面條的手藝很不錯的。”
　　淩雅說著，竟然真的起身去了隔壁壹個小廚房，在電爐上煮起了掛面。
　　柳俊就苦笑了壹下。
　　在“大內”吃面條，也要算是壹種非常離奇的際遇了。
　　淩雅手腳麻利，不壹刻廚房裏就傳來壹陣陣香氣。
　　正當此時，門外響起汽車的聲音，隨即壹個人大步走了進來，爽朗地笑著說道：“好香，小淩又在煮面條吧？給我也來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