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流言蜚語

　　“曉曼……”
　　柳俊走進白楊辦公室外間，張曉曼正在那裏發呆，臉上殘留著壹點淚痕，連柳書記進門，都恍若未見，直到柳俊開口叫了她壹聲，才回過神來，慌裏慌張往起站，有些手足無措。
　　“柳……柳書記……”
　　柳俊自然知道張曉曼因何走神，任誰碰到了這種事情，都會很不開心的。
　　“事情不是妳想象中那樣子的，要相信易寒。”
　　柳俊沈穩地叮囑了壹句。
　　“哎……我，我相信他……”
　　張曉曼隨口答應，想來只是在領導面前習慣成自然罷了。真要放下心裏的疙瘩，可不容易。
　　柳俊也不和她多說，點了點頭，徑直推開裏間的門走了進去，又將門關上。
　　這種事情，外人實難“幫手”，關鍵靠“自悟”。
　　見柳俊進門，白楊擡頭看了他壹眼，不吭聲。柳俊卻不管那麽多，壹直走到她椅子旁邊，將身子靠在椅子上，聞著白楊頭發裏散發出的清香，深深吸壹口氣，很愜意的樣子。
　　見小頑童總是這等“痞賴”，白楊姐姐心裏便又是好氣又是溫馨。
　　“哎，正經點……”
　　畢竟是在辦公室，白楊姐姐便板著臉抗議道。
　　柳俊不理，反而順手捋了捋她的秀發，笑道：“放松放松，本來心情挺好的，給這事攪了。”
　　“有什麽好攪的？這個事根本無須妳操心！”
　　白楊就扁了扁嘴，淡然說道。
　　柳俊就笑了：“白書記精通為官之道，此言深合吾心！”
　　……
　　易寒是下午趕到縣委大院的，柳書記召見。易寒知道柳俊找他是什麽事，心裏頭也憋著壹肚子氣。自己不過因為工作關系，與龍艷麗多來往了幾回，就惹下這等麻煩！龍艷麗因為漂亮性感，壹到七嶺沖不久，就成為七嶺沖的“名人”，大家都知道眉山小學來了壹位漂亮得了不得的女教師，壹些青皮後生有事沒事就老往眉山小學跑，想要見識壹下龍老師的美麗性感。
　　自然，大家也只是看看，而且都隔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對於七嶺沖這個偏僻的山區來說，來自大城市的大學生龍艷麗，確實堪稱絕頂尤物了。凡是看過她的小後生，回去之後就口沫橫飛地向夥伴們吹牛，說龍艷麗如何的漂亮，自然不免有些粗俗不堪的形容詞，結果又引得更多的後生前來“觀摩”，壹時之間，昔日冷冷清清的眉山小學變得熱鬧非凡。
　　如此這般，經常來看望龍艷麗，還能和她面對面坐下聊天的易寒，就成為大家“仰慕”和“嫉恨”的對象。流言蜚語自然多了起來。
　　易寒也不在意。
　　他是那種“書呆子”型的，信奉“身正不怕影子歪”。人家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去，也不能把所有人的嘴巴都堵上。
　　不料縣委組織部的考察組壹下來，竟然就有人作古正經將此事搞出了壹個匿名舉報信。
　　這猶罷了，易寒只是想教書育人，做壹個好老師。人家要汙蔑他，也沒什麽。反正他的教委副主任也是掛名的，主業還是七嶺沖中學的校長。但這個事情影響了張曉曼和他的關系，這卻是易寒不能接受的。
　　張曉曼當初毅然決然跟著他去了七嶺沖這個窮鄉僻壤安家落戶，易寒心裏滿懷感激，對這位老婆大人簡直是又愛又怕。生怕這個事情，在張曉曼心裏留下什麽陰影。
　　“柳俊！”
　　易寒走進柳俊的辦公室，張口就叫了壹聲。
　　將緊隨其後的潘知仁嚇了壹跳。
　　自打給柳俊做秘書，除了白楊，他還真沒聽人連名帶姓稱呼過柳書記。就算是白楊，私下裏也是叫的“小俊”。
　　“易寒，來了？坐吧！”
　　柳俊笑呵呵地起身給易寒打招呼，並無任何不滿之色。
　　“哎……”
　　易寒依言在待客沙發上坐了。
　　“知仁，妳叫曉曼也來壹下，我和他們兩口子聊聊天。”
　　柳俊吩咐潘知仁。
　　“好的。”
　　潘知仁趕忙去隔壁叫來了張曉曼。
　　張曉曼壹進門，看到易寒，就“哼”了壹聲，壹張俏臉板了下來，扭過頭不看他。
　　“柳書記，叫我來有什麽指示？”
　　張曉曼壹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面向柳俊請示道。
　　“嗯，有件事需要和妳們通個氣，妳坐吧。”
　　柳俊就收起笑容，嚴肅起來。
　　張曉曼壹怔，原以為柳俊是要給他們做和事佬，就有點耍小孩子脾氣。不料柳俊很嚴肅的樣子，貌似是有公事要談，當下將女孩子心性收了起來，有點惴惴不安地在易寒身邊的沙發上坐下，腦袋還是扭向壹邊，正眼也不向易寒瞧壹下。
　　柳俊心裏暗笑。
　　這女孩子吧，妳要正兒八經給她做思想工作，她才懶得理睬。唯獨擺出壹副嚴肅的神情，才能鎮得住。再是老同學，柳俊也不能在辦公室花費太多時間給他們做夫妻之間的和事佬。
　　而且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個和事佬也不好做。
　　“易寒，今天請妳來，是想跟妳談談，關於妳的工作調動。”
　　柳俊對易寒說道，語調平穩，隱隱透出壹股威嚴。
　　易寒也是壹怔。
　　他也和張曉曼壹樣，以為柳俊請他來，是想了解他的“作風問題”，做好了準備要向柳俊發壹通牢騷。不想柳俊壓根不提那茬，直接就說到了工作調動上頭，易寒就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
　　對面這位，現在的身份可不是老同學，而是縣委領導。
　　“縣裏打算成立壹個興盛煤炭能源公司，妳聽說過吧？”
　　柳俊問道。
　　“嗯，聽曉曼提起過。”
　　易寒說著，扭頭望了妻子壹眼。
　　張曉曼就別過臉，多多少少露出了壹點小性子。
　　柳俊忍住笑，繼續用比較嚴肅的語氣問道：“那妳說說，妳對這個能源公司怎麽看？”
　　“挺好的……”
　　易寒料不到柳俊會問他這個問題，脫口而出答道。
　　柳俊就笑了，端起茶杯喝了壹口，緩緩說道：“談具體壹點。”
　　幹部考察小組去七嶺沖找易寒談話之後，易寒自也知道縣裏有意要調他去能源公司負責。他雖是書呆子，卻並不傻，明白這是柳俊要提攜他的意思。只是他以往壹直都將心思放在教書育人上頭，沒想過煤炭公司的事情，壹時之間，還真不好回答柳俊的問題。
　　張曉曼不知不覺間將頭扭了回來，有點擔心地望著易寒。
　　無疑，她是希望易寒能調到縣城來上班，夫妻倆老這樣兩頭吊著，雖說離得不遠，畢竟不方便。至於說到易寒與龍艷麗之間的“不正當關系”，張曉曼是不相信的，她生氣的是易寒這個“書呆子”德行，明明知道有流言蜚語了，還不知道避諱。
　　女孩子面對比自己漂亮的同性，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泛起壹股“醋意”。
　　天性使然，誰也莫可奈何。
　　易寒見柳俊問得鄭重，當下不敢怠慢，低頭想了壹想，說道：“柳書記，我就是隨口談談，以前對這個事沒有多少了解……”
　　“沒事，有什麽說什麽。”
　　柳俊說道，給了他壹個鼓勵的眼神。
　　“我覺得吧，縣裏這個方案挺好的，我們寧北縣最豐富的自然資源就是煤炭，這麽多年來，沒有發揮應有的效益，只是肥了壹些幹部和私人老板，這對整個寧北縣的老百姓，是不公平的。縣裏要整合全縣的煤炭資源，做壹篇振興寧北經濟的大文章，我舉雙手贊成，早就該這樣了……我覺得，這個煤炭能源公司，要搞就要搞好，不能搞壞了，又養出壹幫子蛀蟲來……”
　　易寒果然還是讀書人秉性，直言不諱說道。
　　張曉曼就急了，偷偷在茶幾下面踩易寒的腳。
　　妳跟誰說話呢？
　　縣委副書記！
　　什麽叫“養出壹幫子蛀蟲來”？真是的！這樣的話也能胡說八道的！
　　這個時候，張曉曼自然將龍艷麗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
　　柳俊笑了，說道：“曉曼，妳踩他幹什麽？易寒說得很對啊。確實就是不能再養出壹幫蛀蟲來！這個煤炭公司，計劃投資五個億，真要出蛀蟲的話，就是大蛀蟲，可不是開玩笑的。”
　　張曉曼就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易寒，我打算調妳去煤炭能源公司，負責財務管理，妳意下如何？”
　　柳俊直截了當地問道。
　　易寒沈吟道：“柳書記，我以前沒有接觸過財務方面的工作，五個億……嘿嘿，聽起來我都膽戰心驚……妳也知道，我還是比較喜歡教書……”
　　柳俊斷然壹揮手，說道：“沒管過財務不要緊，可以學。最關鍵的是，這五個億，我壹定要交到可以完全放心的人手裏。妳就是那種人！妳壹定要把這錢管好了，確保每壹分每壹文都用在正當的地方！”
　　易寒頓時激動起來，說道：“我服從組織安排！”
　　柳俊點點頭，笑了笑說道：“這就好……哎，易寒，龍艷麗還好吧？”
　　易寒與張曉曼都是壹怔，怎麽忽然又繞回這個事情上頭了？
　　“嗯，還好吧，她很開朗的……”
　　邊說又邊去望張曉曼，張曉曼就瞪了他壹眼，小嘴巴撅了起來。
　　柳俊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流言蜚語，不必在意。我對妳是非常放心的。這樣吧，妳打個電話回去，請龍艷麗明天來縣裏壹趟，我也好久沒同她見過面了，還怪想的。”
　　易寒連連點頭，張曉曼卻是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