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三章 章傑的態度有問題

　　“醫生，怎麽樣？”
　　我緊緊抓住了身旁老媽的手。
　　“手術已經結束了，傷員被刺傷了肺部大動脈，還好偏離了心臟部位，送院還算及時，不過現在仍處在昏迷之中，能不能脫離生命危險，今後二十四小時是關鍵……”
　　我總算穩住了神思。
　　這麽說，就是大有希望了！
　　“醫生，我們可以做些什麽？”
　　“什麽都不必做，我們醫院會二十四小時監護病人。”
　　老醫生看上去也是十分疲憊了，縱算先後兩任市委書記在場，也不想多說什麽，擺擺手徑自走了。對這位拽得壹塌糊塗的醫生，我倒是平添了許多信心。
　　搞技術的人，沒兩把刷子敢這麽拽麽？
　　不壹刻，小青姐從手術室裏推出來，神態安詳，倒似沒有經受什麽痛苦，只是臉色蒼白得可怕。我正準備伸手去探探她的呼吸，被護士嚴厲的眼神予以制止。
　　“媽，今晚上我要留在醫院。”
　　老媽眼睛壹瞪，連連搖頭：“不行不行，堅決不行！”
　　“我不放心！”
　　老媽說道：“傻孩子，都有醫生呢，妳留在醫院有什麽用？聽話啊，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來看小青。放心，手術成功了，就沒事了，啊……”
　　我仍然倔強地搖頭。
　　“妳是柳俊吧？請妳把情況跟我們說壹說好嗎？”
　　肥蠢的章書記擠上前來問道。
　　我還他老大兩個白眼球，高高揚起了頭。
　　章傑被我噎得差點背過氣去。
　　就沖他今天姍姍來遲。也不值得本衙內給他好臉色。奶奶地，妳叔叔是廳長那又怎樣？妳他媽的就可以這麽玩忽職守？
　　“小俊，好好配合公安局的同誌，把案情搞清楚，早日將犯罪分子繩之於法！”
　　嚴玉成這時候發了話。
　　“好的，嚴伯伯。”
　　對嚴玉成，我可不敢不給面子。
　　“妳好。柳俊同學，我是寶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大隊長楊雙清。請妳同我們回局裏去做個筆錄吧。”
　　“就在這裏問吧，我今晚要守在醫院，哪也不去。”
　　本衙內犟起來，嚴玉成也未必是我敵手。
　　楊雙清有點為難地望著章傑。章傑壹張臉黑乎乎的，沈默稍頃才點了點頭。
　　我心裏又是壹動。
　　這老小子，嚴玉成和我爸都在，他還是這副德行。恐怕不單純是牛皮哄哄那麽簡單。公安系統，只是業務上接受垂直指導，人事權和財政撥款都捏在地方政府手頭，縱算他章傑的叔叔是省廳的廳長，他也犯不著在兩位地委委員面前這麽囂張跋扈啊！
　　體制內的人，這麽囂張是活不下去地。
　　這中間莫非真有什麽玄機？
　　“那好，柳俊同學，咱們就在醫生辦公室做個筆錄吧。”
　　我點點頭。
　　醫生辦公室不大。容不下許多人。楊雙清和另壹名刑警坐在壹起，我坐在對面，嚴玉成、老爸和章傑靠墻坐著旁聽。
　　雖然這不大合規矩，但章傑再跋扈，也不敢公然驅趕兩位地委委員。
　　其他人，包括老媽和解英。都在外邊。
　　“姓名……”
　　楊雙清例行公事開始詢問。
　　“柳俊，男，壹九六九年九月出生，十四歲，寶州壹中初中部初三壹班學生！”
　　我不待他壹個壹個問題的問，壹口氣報出了“簡歷”。
　　楊雙清又被噎了壹下，不過瞧在老爸地面上，這麽小小壹點“囂張”他還是可以容忍的。況且也確實比他壹板壹眼問下去省事。
　　“事情是這樣的……”
　　我隨即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辦公室內幾個人越聽越驚訝，楊雙清忍不住打斷我的敘述，問道：“妳說他們是三個人？三個成年人。還有兩個持刀？”
　　“是的。”
　　楊雙清與身旁的警察對視壹眼。又望了望章傑，都露出不信地神色。連嚴玉成和老爸這兩位素知我每日習武的長輩也不大相信。
　　這也難怪。壹方是三個身強力壯的成年男子，還有兩把刀。壹邊是壹個未成年的初中生和壹個柔弱的女子，聽我介紹的情況，我倆不但逃了出來，還將對方三人全部放倒了，貌似對方還傷得不輕。
　　“妳確定沒有別人幫忙？”
　　我不禁憤怒起來，厲聲道：“要有人幫忙，我會受傷？我小青姐會到現在都生死未蔔？楊大隊，我不明白妳在懷疑什麽，難道妳以為我在撒謊嗎？”
　　楊雙清忙道：“不是，柳俊同學，妳別誤會，我們只是想把情況搞清楚。”
　　“情況就是我跟妳們說的，沒有半句謊言。”
　　“可是，妳說對方是三個成年男子……”
　　“沒錯，是三個成年流氓！”
　　我斜眼乜著這個混蛋刑警隊長，神色甚是不善。
　　“妳不相信我能把他們三個都放倒是吧？等妳們把他們三個抓到問壹下不就清楚了。”
　　老爸忽然插言道：“我去財會學校的路上，並未看到這三個人，怕是跑掉了。”
　　“跑不了。”
　　嚴玉成冷冷道。
　　“既然小俊說他們傷得不輕，特別還有壹個人被踢中了下部，必定要去醫院治療。楊隊長。我建議妳們刑警立即出動，搜查全區市地各個醫院，務必要將犯罪分子緝拿歸案。”
　　“從案發到現在，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
　　老爸冷冷加了壹句。
　　楊雙清額頭也開始冒汗了。
　　這個事情可不是鬧著玩地。若真走了那幾個流氓，嚴專員和柳書記或許壹時三刻拿章傑沒有辦法，要發落他這個刑警大隊長，卻只是壹句話的事。
　　楊雙清征詢地望向章傑。
　　章傑哼了壹聲。說道：“還不快行動？”
　　得了這句話，楊雙清長長舒了口氣。幾乎是躍了起來，對身旁的同事說道：“馬上行動，立即清查市區各個醫院，衛生所！”
　　基本上，暫時沒我什麽事了。
　　章傑站起來，和嚴玉成與老爸握手道別。
　　“嚴專員，柳書記。請二位領導放心，我們壹定會抓住這三個犯罪嫌疑人的。”
　　老爸壹聲不吭。
　　嚴玉成淡淡道：“維護社會的安定團結，保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是公安機關地神聖職責。章書記，妳要留意，這三個家夥公然攔路意圖強奸，持刀傷人，屬於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必須盡快抓獲歸案。不能讓他們繼續危害群眾。”
　　“嗯！”
　　章傑壹點頭，告辭去了。
　　“這家夥有鬼，靠不住！”
　　我眼望章傑矮胖地背影壹搖三擺消失在醫院門口，忽然說道。
　　嚴玉成和老爸對視壹眼，都是微微點了點頭。嚴玉成抓起電話，直接要通了地區政法委書記兼公安處處長毛益農。
　　“毛書記嗎？我嚴玉成啊……不好意思。這麽晚還來打擾妳……是這樣的，有個案子要向妳通報壹下……”
　　毛益農壹聽說新任寶州市委書記柳晉才同誌地兒子被流氓刺傷，侄女甚至身負重傷，生死未蔔，就驚出了壹身冷汗。
　　照說這樣的案子，在當時那種極其嚴峻的治安形勢中也並不罕見，甚至還有更為惡劣的案件都懸而未破。可是架不住人家的來頭啊。這個事情實在太惡劣了，試想壹個城市，連市委書記兒子的安全都不能保障，差點被流氓殺死。這要傳揚出去。該是何等惡劣地影響？若處理不好，照嚴玉成地性格。是要在地委會議上發飆的。想想龍鐵軍那火爆霹靂地脾氣，誰不膽顫心驚啊？
　　“嚴專員妳放心，我這就組織人馬，成立專案組，馬上開展調查……”
　　毛益農用上了匯報的語氣。
　　寶州地區十壹名地委委員，嚴玉成目前排在第六位，接替了劉江南的位置，僅次於龍鐵軍和四位副書記。其中壹位副書記，由退居二線的地區人大聯絡工作委員會主任兼任，實際上，嚴玉成的排名是第五位。毛益農排在第九位，尚在老爸的排名之後。再說常務副專員畢竟算得是全區地領導嘛，毛益農這麽說話也不掉份。
　　“毛書記啊，市公安局已經開始行動了，不過我擔心他們力量不足啊！”
　　嚴玉成話語說得倒是客氣。不過那意思誰不明白？
　　笑話！抓捕區區三個流氓，壹個市公安局的力量還不足嗎？擺明是不信任章傑嘛。不過這個章傑，仗著有叔叔撐腰，飛揚跋扈，平日裏任誰的賬都不大買，確實也不值得十分信任呢。
　　“好的，請嚴專員放心，我這就安排，馬上進行抓捕行動！”
　　“那就麻煩毛書記了。”
　　嚴玉成很客氣地放下了電話。
　　“毛益農辦事，還是比較穩妥的。”
　　嚴玉成這話，就算是給我們父子壹個交待了。
　　“小俊，好樣的！”
　　嚴玉成難得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慘然壹笑：“今天要不是小青姐，只怕這條小命就交代了！”
　　嚴玉成神色嚴峻，點點頭：“小青果然是個好女孩，當初推薦她去財會學校讀書，沒有看走眼。”
　　老爸道：“小俊啊，回去休息吧。”
　　我搖搖頭，說道：“爸，妳不用勸我了。”
　　老爸就苦笑壹聲，果然不再多言。
　　這個兒子，性格和他壹樣，壹旦犟起來，三五頭牛也是很難拉回來地。
　　老媽眼見得我主意已定，只得匆匆忙忙去找值班護士，給我安排床位，又吩咐二姐趕緊回家去取被褥蚊香之類東西。不管是住院也好，陪護也好，總之不能讓自己的寶貝兒子再受委屈。
　　待得壹切安排妥當，已是十二點鐘。老媽要大家先回去休息，她留下來陪我壹起等小青姐的消息。折騰了壹夜，也確實都累了，大夥對老媽這個安排都沒啥意見。
　　“我也要留下來。”
　　嚴菲忽然說道。
　　小丫頭紅著眼睛，神情堅定。
　　“菲菲，別胡鬧。”
　　解英呵斥道。
　　“我沒胡鬧！”
　　嚴菲跺了壹下腳。
　　“妳明天還要讀書呢。”
　　“明天星期天，不用上學。”
　　嚴菲立即將解英頂了回去。
　　我苦笑壹下，上前拉住嚴菲的手，說道：“菲菲，聽話，在醫院睡覺很不舒服的。妳先回去，明天再來看我，好嗎？”
　　明明這小丫頭生理年紀比我還大壹歲，偏要我用這種哄孩子的語氣跟她說話。
　　“嗯……好吧……明天我壹起床就來看妳……”
　　嚴菲有些不情願地點點頭。
　　我笑了：“妳起床之後，總得先刷牙洗臉吧？”
　　壹句話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沈悶的氣氛為之壹解。
　　大夥都走了之後，我也不忙著睡，事實上，壹點睡意都沒有。直接跑到小青姐的病房去察看。當時地區人民醫院也沒有後世醫院那種全無菌的“重癥監護室”，只有特護病房。
　　所謂特護病房，就是壹間單獨的病房。我隔著窗子望進去，見小青姐嘴上罩著氧氣罩，雙臂上壹邊掛著藥水壹邊輸著血，神色倒還安然，先就舒了口氣，擡手輕輕敲了敲窗子上地玻璃。
　　裏邊地護士聞言走過來，捱開壹絲門縫，問道：“什麽事？”
　　我指指小青姐，說道：“護士同誌，我姐不要緊吧？”
　　“現在還不好說，不過各項體征還算平穩。”
　　那護士三十來歲年紀，瞧上去很穩重的樣子，看來醫院頗為重視，派出地也是精英。
　　我點點頭：“那我今晚就睡在外頭走廊上，有什麽情況妳隨時叫我，好不？”
　　“妳是市委柳書記的兒子吧？”
　　護士問了壹句不相幹的話。
　　“是，我叫柳俊。”
　　“聽說妳壹個人打倒了三個流氓，很了不起啊！”
　　護士贊嘆道。
　　料不到短短幾個小時，醫院裏就傳遍了本衙內的英雄事跡。
　　“碰巧的。要不是我姐給我擋了壹刀，也沒命了。”
　　我謙虛地道。這麽說也是為了讓她盡心盡責看護小青姐。
　　“總之妳們姐弟兩個都很厲害。”
　　護士嘖嘖不已。
　　我笑了笑，看來今晚可以睡在外頭走廊上了。只辛苦了老媽，也得陪我睡在走廊上。到了兩點來鐘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半夜裏被人驚醒，爬起來往病房裏壹看，好幾個醫生擠在裏面。
　　我不禁大吃壹驚，以為出了什麽意外，壹骨碌爬了起來，就往裏面闖。
　　“咦，妳幹什麽？”
　　護士趕忙過來阻攔。
　　“出了什麽事？”
　　我聲音都在抖。
　　“沒事，住院部醫生例行查房。妳快出去吧。”
　　我高高懸起的心這才落回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