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地下交易

　　蛛魔子爵的氣息釋放出去，野獸大多會聞風遠避。可若說只有這個作用，卻不盡然。
　　在精擅隱匿暗殺的專家手中，壹縷特殊的氣息還能用來欺騙和偽裝。比如，和障眼術壹起使用，偽裝成壹頭強大蛛魔，混淆黑暗種族強者感知，悄悄潛入某些敏感區域。
　　威廉瞪了千夜壹眼，不去說破。
　　他目光掃過壹屋子東倒西歪的狼人，喝道：“都給我起來，立刻把這裏收拾幹凈，妳們有壹個小時時間！”
　　狼人們紛紛從地上爬起來，忍著傷痛開始幹活，再也沒有人反抗。
　　直到這壹刻，千夜才看到威廉強橫淩人的壹面，這讓他感覺十分古怪。眼前這位盡顯威嚴的黑暗伯爵，和那個身為狼人卻愛好烤肉的吃貨之間反差似乎有點大。
　　隨即威廉帶著千夜繼續之前未完的行程，穿過兩道門戶後，走進壹個空蕩蕩的小廳，裏面沒有任何家具，只有壹條向下的通道。曲曲彎彎的階梯盡頭是壹扇嚴密守衛的大門，最後他們走進壹處有如迷宮般的地下空間。
　　這是壹處天然的地下洞窟，裏面居然有著數家店鋪。只不過每個店鋪都沒有招牌，客人也寥寥無幾。不過千夜心中壹凜，發現這裏走動的無論人類還是黑暗種族，幾乎沒有七級以下的。
　　地下洞窟很安靜，人們都壓低了聲音，所有的交談都仿佛在竊竊私語，偶爾會看到幾個人擡著貨箱匆匆離去。千夜留意了下，發現對外的通道並非只有自己進來的這壹處。
　　威廉也放輕了聲音，對千夜說：“這裏會有些真正的好貨色，妳手上的東西也容易脫手，後遺癥也相對少些。現在我去處理壹下白爪部落的事，妳先隨意逛逛，結束後，還從這座門走。和守衛說壹聲，他們就會放妳過去，沿著通道就可以回去了。”
　　千夜心中微微壹動，問：“需要我幫忙嗎？”
　　地面上的事情應該不會就此善了。之前所謂血族武器和血族氣息是很不高明的借口，從血族手上繳獲的武器，如果不用特別工具或者手法抹去痕跡，都會帶著所屬氏族的氣息，這是壹個常識。
　　而千夜現在的血脈潛伏能力已經無需啟動就是日常狀態壹部分，他也並不覺得那個沒啥特長的年輕狼人會看破什麽。所以整件事根本就是那個白爪部落，由於不知名的原因想要落威廉的面子。
　　威廉呵呵壹笑，眼底閃過冰冷的光芒，說：“不用，區區壹個白爪部落長老，我要是收拾不了，以後還不如跟妳混！”
　　千夜點了點頭，威廉應該也不想過多地把種族內部矛盾暴露在他面前。威廉走後，千夜掃了眼前方的店鋪，就隨意選個方向走去。
　　這座天然的交易大廳兼有店鋪和貨倉的作用，壹共有六家店鋪，而且每家的門面都不是很大。其中血族、狼人、蛛魔和魔裔各壹，人族倒有兩家。
　　千夜看過這個布局後，就明白並不是巧合，而是按照郁金香集市各大勢力分布而來的。人族有兩家店鋪，並不是因為比其它種族更加強大，只不過人族是交易的另壹方，僅此而已。
　　店鋪裏的店員們壹個個都懶洋洋的壹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陳列架上的東西也乏善可陳。甚至那名魔裔的店鋪裏空空蕩蕩的，貨架上連壹件像樣的商品都沒有，只在角落裏扔著兩個裝彈藥的鐵盒，上面積滿了灰，看著就很久沒動過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做什麽生意的。
　　千夜在每個店鋪裏都走了走，大致聊過幾句，最後就只剩下魔裔的那家。讓他意外的是，那兩家人族店鋪中，壹家屬於趙閥的代理人，而另壹家背後的勢力居然是叛軍。
　　在西陸上，趙閥和叛軍已經戰鬥了幾十年，雙方打生打死。但在灰色都市秘密交易大廳裏，雙方的代理人卻比鄰而居，相安無事，為自己的主人盡力搜羅珍稀資源。
　　這六家店鋪也有各自經營的側重點，壹般黑暗種族的貨物，在人族那裏會有比較好的收購價。而帝國特有的貨物，則需要賣給四大黑暗種族中的壹家。
　　於是千夜回到趙閥的店鋪，問道：“收不收血族裝備？”
　　櫃臺後是壹名姿色不錯的年輕女人，她冷冷看了千夜壹眼，說：“原力槍四級以下，近戰武具三級以下，就不用拿出來了。”
　　千夜取出荊棘吊索放在櫃臺上。
　　年輕女人的眼睛驟然瞪圓，拿起荊棘吊索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放下，再望向千夜時，目光已經熾熱得可以把鋼鐵熔化。
　　她嫵媚地壹笑，柔聲說：“我需要請人來鑒定壹下，您可以稍等片刻嗎？”
　　“可以。”千夜點了點頭。
　　年輕女人立刻殷勤地請千夜坐下，又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壹個茶盤，上面擺放著清香撲鼻的茶水，還有色澤誘人的點心，這才匆匆走入店鋪後面。
　　片刻之後，壹個矮胖老人走了出來，看到櫃臺上的短槍時，也怔了壹下，然後壹臉嚴肅，取出成套工具，開始細細鑒定。
　　千夜只是安靜地坐著，也沒有去動那些茶點。
　　那矮胖老人壹直看了十多分鐘，才長出壹口氣，擦去額頭汗水，向千夜深深地投去壹眼，道：“拜恩氏族出產的精品，荊棘吊索，這是壹把有故事的槍，也不會輕易流落在外。”
　　千夜頭也不擡，淡淡地說：“槍是槍，故事是故事。至於其它……”他無聲地笑了笑，輕輕道：“我原以為，這個交易大廳的東西都是沒有來歷的。”
　　矮胖老人眼神壹凝，隨即點了點頭，說：“您說得對。只不過壹把有故事的槍能夠提高收購價格，那麽，公子想要什麽？”
　　“秘銀，能量級黑晶，以及破魔秘銀彈。”。
　　片刻之後，千夜口袋裏就多出了幾克秘銀、壹塊能量級黑晶，以及三發破魔秘銀彈。
　　千夜又走進蛛魔的店鋪，直接把壹堆來自鬼索暗殺者的裝備倒在桌子上。
　　對於這些人族的裝備，蛛魔們很有興趣，雖然千夜不明白體型和力量都巨大的蛛魔為什麽會要這類輕便型的裝備。但是蛛魔們手上有千夜想要的東西，並且給出了還不錯的價格。
　　當千夜離開蛛魔店鋪的時候，口袋裏多了壹小袋晶絲。蛛魔晶絲產量極低，是已知最強韌的材料之壹。以晶絲織成的壹小片布，用高級原力槍也難以轟破，是最頂級的內甲材料。
　　這種東西在帝國就是戰略物資，卻沒想到這裏可以輕易換到。
　　最後，千夜走進魔裔的店，敲了敲櫃臺。
　　櫃臺後面的魔裔正專心雕琢著壹片水晶，頭也不擡地說：“想要什麽？”
　　千夜看看空空如也的貨架，問：“妳有什麽？”
　　那名魔裔依舊沒有擡頭，說：“什麽都有。”
　　“黑鈦湮滅彈也有嗎？”
　　聽到這個詞，魔裔終於擡起頭，向千夜望了壹眼，“妳居然想要這個東西？有壹顆現貨。二十塊血晶，不講價。”
　　這個價格讓千夜也忍不住吃了壹驚。黑鈦湮滅彈在永夜大陸壹般交易市場上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他也是第壹次聽說它的價格，二十塊血晶，都能買壹支二手的五級槍了。
　　不過黑鈦湮滅彈是最稀缺的戰略物資，黑鈦這種金屬，帝國境內根本就不出產。軍方資源庫裏的儲備是怎麽來的，屬於特級機密，千夜當然也不知道。而民間想要的話，通過地下渠道向黑暗種族購買是惟壹途徑。
　　千夜想了想，還是打開背包數出二十塊血晶，放在了櫃臺上。
　　直到這個時候，那名魔裔才懶洋洋地站起來，隨手撚起壹塊血晶嗅了嗅，似有意似無意地道：“門羅氏族的貨色，品質不錯。”他揮手將血晶掃落桌面，顯然下方另有機關。
　　千夜卻是心頭壹跳，威廉如果是近期得到這些血晶的話，也就意味著，遺忘山脈那片山區裏也有門羅氏族的人，血族或者說永夜議會究竟在找什麽？難道真是那個夢中聲音所說的真視之瞳？
　　魔裔旋動桌下開關，櫃面從中分開，壹個升降型的機械裝置托出壹個手掌大小，做工極致精美的黑色彈盒。
　　千夜打量了壹下外表平平無奇的櫃臺，意外發現這個金屬制成的大家夥，每壹道拼縫或許都能活動，以機械之力打開或關閉形成多個儲物空間，難怪貨架上什麽都沒有。
　　千夜拿過彈盒，只打開盒蓋看了壹眼，就立刻關上。黑鈦這種金屬本身就對生命有極大殺傷力，普通人類甚至不用碰觸，就是離得近了，幾個小時後就會被破壞大部分生機，慢慢死去。他雖然有血族體質，也覺得肌膚表面隱隱生疼。
　　千夜對這些收獲十分滿意。有兩顆黑鈦湮滅彈在手，就是遇到人族戰將也有很大機會重創對手。既然鬼索暗殺者已經出現，顯然他前往趙閥的最後壹段路程不會平靜。
　　惟壹有些遺憾的是，他現在手中沒有能夠對黑暗戰將產生大殺傷力的武器，狗爪小鎮那位大師的手制“子彈”擁有相當威力，只可惜已經用在了紮倫身上。千夜交易的那些秘銀和黑晶，就是打算回程時看看，是否有機會再找那位“大師”做壹顆“子彈”出來。
　　千夜沿著來時的通道，回到了狼人據點。
　　短短壹個小時，原本滿地狼藉的鋪面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就連墻壁上的破洞都被修補壹新。狼人店員和護衛們全都恢復了開門做生意應有的態度，至少表面上沒人對千夜露出敵意。
　　千夜剛跨出小廳的門檻，就有壹名狼人迎上來，說威廉正在等著他。
　　當他走進二樓西側壹個房間的時候，威廉正在看著壹幅地圖，沈思不語。
　　千夜瞥了眼地圖，地形十分陌生，不僅看不出是什麽地方，甚至判斷不出在哪塊大陸上。而且圖示和標註他大多從來沒有見過，難以明了含義。
　　威廉雙眉緊皺，顯然遇到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