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傷亡指標

　　紅蠍隊長壹把抓住馬鞭，輕輕壹帶，就把那年輕軍官拖下馬，重重甩在地上。年輕軍官的幾名近衛吃了壹驚，大呼小叫地拔槍，看樣子竟然準備射擊。
　　砰砰砰！槍聲響起，壹聲聲節奏分明。
　　如此幹脆利落的點射，自然不可能出自這些連壹個原力節點都沒有點燃的私軍之手。還沒等千夜動手，壹名老兵就扣動扳機，壹槍壹個，將五名膽大包天的衛兵全部擊斃。
　　“妳們想造反？”隊長冷冷地掃視著周圍聚攏過來的私軍。
　　這些私軍面面相覷，正在推彈上膛的手卻沒都停，眼神中居然頗有些要動手的意思，看得千夜異常不解。
　　能夠使用原力的人，和沒有點燃節點的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生物。這不是數量能夠彌補的，就象壹百只羊也殺不了壹頭獅子。這些私軍和紅蠍戰士間的差距可比羔羊和雄獅之間還要巨大。他們哪來的勇氣和信心敢向紅蠍軍團挑戰？
　　難道這個任務其實是壹個陷阱？
　　千夜似有所悟，立刻從背後摘下了原力步槍，開始運轉原力充能，轉眼間就在槍膛內凝成壹顆原力彈。要對付幕後的強者，只有使用原力槍才有威脅。
　　地上那年輕人被摔得差點直接背過氣，好容易緩了緩，壹擡頭立刻淒厲地驚叫起來。他眼睜睜地看著紅蠍隊長面無表情地壓低槍口，然後扣動扳機。
　　轟鳴槍聲中，年輕人的四肢全部打斷，當場暈死過去。
　　這時壹名中年男人才跑出人群，壹臉惶恐地擦著滿額頭汗，連連點頭彎腰，說：“我是負責這個小鎮的鎮長，也是領主大人以前的管家。領主大人吩咐我來這裏迎接各位大人，同時有些情報需要報告各位大人。”
　　隊長上下打量了他壹番，才道：“說！”
　　中年男人陪著笑，從口袋裏取出壹張畫像，遞了過來，說：“這個女人就是領主大人的未婚妻，她被叛軍抓了去。請各位大人務必把她帶回來，盡可能不要傷到她。領主大人說了，事後除了已經繳納的軍費，另外還給您準備了豐厚的謝禮！”
　　隊長接過畫像看了看。
　　那是壹張頗為清晰的素描人像，上面是個十分美麗的少女，雙眼天然就帶著淡淡的嫵媚，很有些勾魂的味道。她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身上穿的卻是當地普通人的衣服。
　　隊長把畫像傳給每個隊員都看了壹遍，就收到自己的口袋裏，然後對那中年男人說：“這事我知道了。妳還有什麽遺言要交待的嗎？”
　　中年男人大驚，失聲道：“什麽……什麽遺言！大人您這是在開玩笑嗎？”
　　隊長冷冷地說：“我從不開玩笑！我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誰，也不知道妳們之間有什麽矛盾，才會想借我們紅蠍軍團的手把他給除掉。我對妳們這些貴族間的政治毫無興致，但是既然想利用紅蠍，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幹掉妳，只不過是給妳那位主子壹個警告，紅蠍這把刀太利，不是他能夠玩得起的！玩過頭的話，小心把他自己的腦袋割下來！”
　　隊長說完就拔出手槍，毫無停頓地對準中年男人的額頭扣下扳機！
　　那個中年男人眉心處立刻出現壹個血洞，帶著滿臉愕然，慢慢倒了下去。
　　千夜皺了皺眉，低聲問旁邊的壹位老兵：“這樣好嗎？”
　　老兵滿不在乎地說：“沒事！我們每次行動都有傷亡指標！”
　　“傷亡指標？”千夜還是第壹次聽到這個詞。
　　“就是說我們行動的時候，可以‘誤傷’壹些地方上的人，專指貴族。”老兵解釋道。
　　千夜深深吸了口氣，壹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此時，地方私軍氣焰全消，竟然有人開始偷偷往後退。很快有幾名原本隱在人群中的軍官開始發號施令，維持隊伍。
　　隊長沖著他們冷笑了下，“這次任務，紅蠍自己做，不需要妳們配合。我可不想到時候背後挨槍子。”
　　人群中的軍官默不作聲。這個時候誰敢多話，誰就是在找死。
　　紅蠍小隊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山林中。叛軍留下的痕跡異常明顯，連千夜這樣的菜鳥都絕不會跟丟。就這樣紅蠍小隊直撲叛軍老巢，把所有叛軍都堵在了營地裏。
　　叛軍的營地設在壹座山峰上，三面被懸崖包圍，只有壹面有路進出。
　　這裏十分隱秘，低矮的灌木和齊胸的野草遮蔽了天然道路，若不是近期有人進出又不懂得消除痕跡，確實難以被找到。但是這樣的地勢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出路被紅蠍壹堵，就無人能夠逃脫。
　　營地裏大約有壹百多人，聽到動靜全都從營地中沖了出來。但是他們看到緩步逼近的紅蠍戰士，臉上立刻都是絕望。
　　這就是叛軍？看到這些人時，千夜就不由自主地浮上疑問。
　　這壹百多人中，倒有壹半是老弱婦孺。他們衣衫破破爛爛，個個形銷骨立，手裏拿著的大多是原始火槍，甚至還有鐵鑄的刀劍。在看到他們之前，千夜壹直以為鐵只是鑄造生活用品的金屬，作為武器，至少也應該是合金銅以上吧。
　　千夜看到了三個點燃了原力節點的戰士，但是他們都只點燃了壹個節點。整個營地中甚至都找不到壹把原力槍。
　　這樣壹支隊伍，難道就是叛軍？那些能夠把林熙棠死死拖在西疆，無法打開局面的叛軍？
　　這是壹營難民還差不多。
　　隊長卻似是早有預料，上前幾步，拿出口袋裏的畫像揚了揚，說：“這個女人在哪裏？最好自己走出來！”
　　“是我！妳想怎麽樣？”從人群中擠出壹個少女，含怒盯著隊長。
　　隊長掏出備忘錄，看了看任務說明，說：“嗯，妳父親原本是這裏礦主，據說偷偷資助了壹支叛軍隊伍。另外聽這裏的領主說，妳是他的未婚妻？”
　　少女大怒，叫道：“他胡說！我和他毫無關系，只是那天不小心被他看到了，就逼著我跟他！我不願意，他就想辦法害死了我的父親和真正的未婚夫，又說我們家是叛逆！從曾祖父時候起，我們家族就為帝國軍方效力，每壹代都有人在戰場上捐軀。難道我們盡忠報國，最後就要落得這樣的下場嗎？”
　　隊長臉上毫無表情，淡淡地說：“也許事實真是象妳說的壹樣，也許不是。但既然我們站在了這裏，妳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從性質到結果都已經無法改變。”
　　“難道壹個子爵就能在帝國只手遮天了？”少女悲憤叫著。
　　隊長依然平靜，說出來的話卻冷酷無比，“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是的。”
　　少女臉上顯出絕望，慢慢冷靜下來，問：“那現在妳想怎麽樣，把我們都殺了嗎？”
　　隊長第壹次沈吟起來，他的目光又掃過營地裏的人，眼前這些老弱婦孺顯然是少女家族的領民仆從之流。
　　他想了想說：“按照任務的要求，妳應該跟我回去，但是我個人並不建議妳這麽做。當然，如果妳堅持，並且覺得以後或許還有復仇翻盤的機會，也可以嘗試。”
　　少女當然明白回去是什麽結果，當下斬釘截鐵地說：“我死也不會讓那頭豬碰我壹個指頭！”
　　隊長點了點頭，拋過去壹個手指大小的瓶子，說：“很好，那妳自盡吧。喝下這個，妳會毫無痛苦地死去。”
　　他又指了指另外兩個點燃了原力節點的人，說：“妳們也必須死。至於這裏其他的人，我就當沒看見。”
　　片刻之後，三具屍體就擺在千夜面前。
　　“扛上他們，我們走。任務完成了！”隊長說。
　　千夜扛起其中的壹具屍體，默默跟著部隊，沿著來路返回。
　　這次任務完成的異常輕松，甚至沒有真正的戰鬥。可是隊伍中的氣氛卻很凝重，包括隊長在內，所有的老兵也都不說話。
　　回到鎮上，把三具屍體交給地方私軍之後，紅蠍的飛艇騰空而起，返回總部。
　　在飛艇上，千夜望著舷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想著什麽。禿頭船長也似乎失去了活力，“蠍尾”飛得平穩無比，簡直象換了壹艘飛艇。
　　這時坐在旁邊的隊長忽然說：“菜鳥，看到了嗎，這就是現實。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等以後妳就會明白，政治不是我們這些人的領域。作為軍人，我們只不過是帝國手中的壹把刀。讓我們刺向哪裏，就得刺向哪裏。至於對錯是非，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
　　千夜長出了口氣，但心情依然沈重。所謂政治，確實是無法用刀槍和武力解決的領域。
　　在這帝國微不足道的邊疆壹角，千夜都體會到了政治的混濁，那位遠在西疆，以壹已之力鎮壓大局的男人，負擔豈不是更加沈重？
　　回到紅蠍，千夜立刻申請出任務。
　　只有在與黑暗種族面對面的對決中，千夜才感覺能夠找到自身存在的價值。同所謂政治相比，和黑暗種族的廝殺戰鬥反而更加單純。
　　不過這次申請被擱置了整整壹周，才收到了回復。千夜被調去參加壹個重要任務。
　　這是壹個被紅蠍內部標記為壹級的重要任務。帝國西疆的壹座城市中，發現了黑暗種族的秘密基地。
　　因此紅蠍的人員配置少有的豪華，衛立時上校親自帶隊，壹共出動了三十名紅蠍和兩百名黑蠍，而千夜是隊伍中惟壹的壹個菜鳥。這個安排倒並不出奇，作為菜鳥中的第壹人，千夜此時的戰績已經可以力壓許多黑蠍級別的老兵了。
　　任務所在地緊臨著林熙棠鎮守的兩大行省。千夜已經聽說有些叛軍其實和黑暗種族暗中勾結。或許這次任務，能夠間接地支援林熙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