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遠征軍

　　從鎮外的方向走來壹隊黑色制服的戰士，雖然只有十幾個人，但是每個人身上都透著濃濃的血腥味道。他們臂章上是火槍與染血刺刀交叉的圖案，那是帝國遠征軍的徽章！
　　小鎮的大門已經徹底倒塌，斷裂的管道徒勞地向外噴著蒸汽，鎮門周圍的幾棟房子都被爆炸的氣流掀開。而禿頭警長則半個身子被埋在廢墟裏，低聲呻吟著。
　　就因為鎮門擋了這隊帝國遠征軍的路，所以他們幹脆就直接把燈塔鎮的大門給轟開了。
　　在遠征軍戰士身後，還有幾十個踉蹌跟著的人，他們遍體鱗傷，雙手都被鐵絲綁著，並且鎖成了壹串。銹跡斑斑的鐵絲深深勒進他們的肉裏，傷口還在不斷地滴著血。這些人走得稍慢，旁邊的遠征軍戰士就會壹鞭子抽上來。
　　在黑暗中，曼殊沙華濛濛發光的招牌和破碎窗戶中的昏暗燈火顯得格外醒目，這隊帝國士兵就轉了方向，向酒吧走來。
　　兩名高大戰士先行走進酒吧，四下掃視。
　　他們的目光如鷹壹樣銳利，整個酒吧裏沒有任何人敢和他們對視。這兩名戰士手中的自動步槍威力巨大，用不了壹分鐘就能夠把整個酒吧裏的人都變成屍體。
　　壹名戰士向千夜指了指，冷冷地說：“準備二十個人吃的東西。要快！”
　　另壹名戰士則用槍口向拾荒者們壹指，喝道：“妳們這些骯臟的豬，把桌子收拾幹凈，然後滾出去！立刻！”
　　拾荒者們拼命陪著笑，以閃電般的速度擦幹凈桌子，然後逃出了酒吧。另外的人們則自覺讓出了位置最好的幾個桌子，躲到了角落裏。帝國軍沒讓他們走，他們可誰都不敢動。
　　壹名身材高大的軍官緩步走進酒吧，經過門框時還低了低頭。
　　他有著壹雙濃重劍眉，眼神就象永夜之域的最兇殘狡猾的夜鷹，用看獵物的眼光掃過酒吧裏的每壹個人，然後選了中央的壹張桌子，坐下。
　　外面傳來壹陣打罵聲，那幾十個人被遠征軍士兵驅趕進來，然後在角落裏擁擠著站好。
　　那名軍官看了壹眼酒吧裏的人，以低沈沙啞的聲音說：“看看他們！這些都是被黑暗之血汙染的家夥，等待他們的將是暗無天日的黑礦！他們會在那裏挖礦到死，直到黑血發作，變成只知道渴求新鮮血肉的怪物，然後被守衛殺掉。睜開妳們的眼睛，好好看看！任何向永夜壹側墮落的人，都會是這個下場！”
　　所有人眼中都浮上恐懼。
　　這些被捕捉的人都有壹個共同的稱謂，血奴。被吸血鬼咬傷的人，都會被黑暗之血汙染，變成失去神智的野獸。它們到了進餐的時間會渴求新鮮血肉，在上位者命令會瘋狂攻擊目標物，直到戰死為止。
　　在帝國統治的任何地方，只要發現了血奴，大都會被就地處死。少數還沒有發作的，則會被送進黑礦挖礦，直到死在礦坑裏為止。
　　純種的血族十分罕見，但血奴也是高危的生物，傳說中，只要被血奴抓傷咬傷，甚至是離他們近了些，都有很大可能被黑暗之血汙染。酒吧原先的客人和女人們擠在壹起瑟瑟發抖，拼命想要離那些血奴遠壹些。
　　這時從被捕獲的血奴中突然沖出壹個中年男人，撲通壹聲跪在那名軍官面前，大聲叫道：“我不是血奴，我沒有被黑暗之血汙染！”
　　軍官臉上浮起有些扭曲的獰笑，說：“我知道。”
　　中年男人壹怔，愕然擡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迎接他的，是深黑的槍口！
　　砰的壹聲巨響，酒吧裏所有的酒瓶酒杯都在震動，那個中年男人猶然跪著，但是頭顱已經被徹底轟碎，血與腦漿濺了壹地。
　　軍官吹了吹槍口的青煙，對無頭的屍體說：“我知道妳不是血奴，但是窩藏血奴的罪是壹樣的。”
　　壹名戰士走上壹步，問：“劉中校，他的兩個兒子要不要壹起處理了？”
　　軍官向血奴群裏掃了壹眼，那裏站著兩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就是中年男人的兒子。他們瑟縮著，想要往別人的身後躲。
　　劉姓的軍官向他們壹指，說：“妳們兩個出來，把這具屍體扔出去餵狗，然後再把地洗幹凈！我討厭血腥味。”
　　兩個年輕男人戰戰兢兢地走出來，順從地擡著自己父親的屍體走了出去。這裏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反抗的話，帝國遠征軍有幾百種辦法可以讓人生不如死。
　　就在劉姓軍官和帝國戰士的目光都被吸引時，血奴群中突然有個人尖叫壹聲“我不要去黑礦！”猛然沖向酒吧的後門，想要從那裏逃走。
　　軍官臉上又露出獰笑，摘下背後壹支奇特的步槍，瞄準了逃跑血奴的後背。他的動作似緩實快，步槍槍身上幾道藍色紋路點亮時，那個血奴才沖過半個大廳。
　　這時千夜端著餐盤，剛好從門內走出。
　　這壹瞬間，千夜、血奴和軍官的槍口就連成壹條直線！
　　軍官看到了千夜，但是他的嘴角動了動，依然扣下了扳機！
　　步槍槍口噴出的不是子彈，而是壹團紅光！
　　血奴的身體中央突然出現壹個巨大空洞，血沫與碎肉中，那團紅光余力未盡，繼續向前，它接連轟穿了兩道墻壁，這才力盡消失。這團紅光的威力大得異乎尋常，完全可以和大口徑機炮相提並論！
　　千夜的身體並沒有被轟碎，甚至沒有受傷。此刻他的身體詭異地側傾四十五度，雙腳則如釘子般插在地上，剛好讓過了軍官的射擊線路。
　　嗒的壹聲輕響，壹滴鮮血從天而降，落在千夜的臉上，開出壹朵小小的血花。在蒼白肌膚的映襯下，這點血花顯得格外刺眼。
　　千夜的呼吸忽然重了壹些，雙瞳深處閃過壹抹不易覺察的深紅。不過這異狀只是壹閃而逝，千夜的身體就象被無形的線牽動，重新站直，而餐盤中的酒水壹滴都沒有灑出來。
　　撲通壹聲，血奴的身體這時才摔在地上，壹只拼命前伸的手，距離千夜的腳尖只差了幾厘米。
　　劉姓軍官雙瞳壹縮，忽然笑了起來，說：“真沒想到在這麽壹個小地方居然還能看到壹個覺醒了原力的真正高手！這可真讓人意外！”
　　千夜低聲說：“勉強活著而已。”
　　軍官的目光銳利如刀，緊盯著千夜，問：“妳還不到十八歲吧？”
　　“十七出頭。”千夜回答。
　　軍官繞著千夜轉了幾圈，說：“剛十七歲就點燃了原力節點，這個天賦可是相當不錯啊！擁有原力、又這麽年輕，妳本來可以有大把前途，卻躲到這個小地方，看起來怎麽這麽不簡單呢？”
　　千夜沈默著，沒有回答。
　　軍官取出壹塊印著遠征軍徽章的金屬銘牌，扔到了千夜的餐盤裏，說：“我叫劉江。我不關心妳是誰，以及做過什麽。如果妳願意的話，可以拿著這張銘牌到遠征軍要塞，去找楚雄中校。他那裏最近正缺人手。只要加入帝國遠征軍，不管妳過去幹過什麽，哪怕是在上層大陸殺了貴族，都不算事，明白了嗎？”
　　千夜微微欠身，說：“謝謝！”面對這個許多人求之不得的招募機會，他卻沒多大反應。
　　劉江看出千夜對加入遠征軍似乎興趣不是很大，也沒有勉強的意思，回到座位上坐下。千夜將壹大杯烈酒和壹碟土豆熏肉放在他的面前。
　　軍官端起酒杯聞了聞，雙眼壹亮，說：“好酒！真沒想到在這個小地方還能夠遇到這麽好的酒，楚雄要是知道了妳的手藝，肯定非要妳不可。”不過，他隨即放下了酒杯，說：“好了，去給我換杯水，出任務的時候我從不喝酒。”
　　千夜於是收走了酒杯，為劉江換上了清水。
　　這就是帝國駐紮在永夜大陸的遠征軍。他們壹方面殘忍暴虐，兇悍強橫，殺人如麻。而另壹方面，在整個永夜之域，人數高達數百萬的遠征軍團就是對抗黑暗種族的中流砥柱。有他們在，如燈塔小鎮這樣的人族聚集地才不會受到大量黑暗種族的沖擊。
　　千夜將壹盤盤食物端了出來，帝國戰士們埋頭大嚼，沒有壹個人說話。酒吧中突然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覺得壓抑難耐，但是沒有壹個人敢亂動，更沒有人敢離開酒吧。
　　帝國戰士們才吃到壹半，酒吧的門忽然無聲無息地打開，走進來兩名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
　　他們全身上下壹塵不染，幹凈整潔得和荒野格格不入。而且詭異的是，在他們出現之間，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的到來。
　　壹進入酒吧，兩個人就四下掃視著，每看到壹樣東西，雙眉就會皺得更加緊壹些，好象這裏沒有壹丁點地方能夠讓他們滿意，包括這些帝國軍在內。
　　劉江看到他們風衣衣角上的壹個標誌，臉色壹變，立刻站了起來。但他剛想說什麽，壹名黑衣男人就冷冷地說：“讓妳站起來了嗎？”
　　劉江大怒，但是和這個男人的目光壹觸，忽然間仿佛受到重擊，當下悶哼壹聲，跌坐回原位，臉色壹下變得蒼白，顯然只這壹下就受創不輕。
　　那個男人哼了壹聲，輕蔑地說：“壹群廢物，難怪只能守在這個鬼地方，要是真靠妳們對付黑暗種族，帝國早就滅亡了。”
　　劉江嘴角抽動，抹去滲出的鮮血，擡手示意自己的戰士不要動，啞著嗓子問道：“兩位大人到這遺棄之地有何貴幹？”
　　另壹個人冷冷地說：“妳不配知道！再啰嗦壹句，我就把妳們全都殺了！”
　　劉江脖子上青筋不斷跳動，手向背後的原力槍挪了挪，但還是明智地停了下來。
　　看到這壹幕，兩個包裹在黑風衣內的男人更加不屑了。
　　這時門外響起了壹個蒼老的聲音：“小姐，這裏不幹凈，裏面不光有血奴，還有壹些遠征軍的渣滓。您還是不要進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