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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壹章

艷遇諒解備忘錄 by 撒冷

2022-1-14 21:32

第壹節 所有卑鄙無恥下流的陰謀家們,全都放馬過來!
  鐘蕊含淚笑著問我,“可不可以借肩頭用壹下?”
  “男人的肩頭,就是專門用人讓女人借來哭的。”我笑了笑說道。
  鐘蕊笑了壹下,然後便伏在我的肩上,開始小聲的飲泣起來,漸漸的,這聲音開始越來越大,到最後,終於到了壹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哭泣的聲音開始籠罩著整個山頂。
  但是我聽著這哭聲卻不再像起初那樣壓抑和難過,反而覺得欣慰和歡快,因為我知道此時的鐘蕊的哭泣,是將這麽多年內心裏的仿徨和痛苦,全部發泄出來,這對她是莫大的好處。
  我閉上眼睛,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雙手伸手緊緊將鐘蕊抱在懷裏。而鐘蕊在我肩上哭到最大聲的時候,便開始說起話來,“我恨我的爸爸,他是個流氓,每天就知道欺負別人,喝醉了酒就知道回家打我和我的媽媽。我恨我的媽媽,她作風不正,總是讓我看見她的床上躺著別人,她讓我在整個小鎮都擡不起頭來。我恨所有的人,每壹個人都對我有企圖……我最恨的是我自己,因為如果我沒有說我想要那輛自行車的話,小勇就不會死……”
  鐘蕊壹句壹句地大聲傾訴著,仿佛發誓要在這壹夜之間,將多年來積壓在內心裏所有的痛苦都壹起宣泄出來壹般。而我始終壹句話都不說,只是像個安靜地大樹壹般,緊緊地將鐘蕊摟在懷裏,靜靜地聆聽著她的痛哭。
  鐘蕊壹邊哭,壹邊傾訴,哭了好久好久,傾訴了好多好多,壹直到她耗盡全身的力氣,軟在我的懷裏,無力地喘息著為止。
  這時候,我低著頭,笑著對她說道:“妳累了,我送妳回去休息,好嗎?”
  鐘蕊哽咽地點了點頭,然後雙手緊緊地箍著我的脖子,問道:“妳會不會像童話的人物壹樣,明天壹早出現的時候,就突然消失?”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不會,我向妳保證,明天早晨妳只要壹睜開眼睛,我就會出現在妳的眼前。好了,妳累了,讓我送妳回去睡覺。”
  鐘蕊帶著淚水笑了笑,然後又搖了搖頭,“但是我沒有力氣,我走不動。”
  “沒關系,我帶妳走。”我說著,壹只手扶著鐘蕊的背,壹只手握在她的腳彎處,將她抱了起來,然後向山下走去。鐘蕊沒有抵抗,也沒有害羞,而是很開心地閉著眼睛蜷在我的懷裏。也許她期待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了,甚至於都來不及矜持了吧。
  只是當我抱著她走到山腰的時候,累得有點腿肚子打顫的時候,她才關心地張開眼睛,問道:“妳沒事吧?”
  我盡管已經累得幾乎脫力,但是我還是笑著搖了搖頭,“沒事,美女在抱的男人是永遠不會累的。”
  鐘蕊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繼續乖乖地躺在了我的懷裏。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麽講鐘蕊抱到山下的,但事實是,我確實將她抱到了山下。當我和她攔住壹輛的士,壹起坐進去之後,我的腿肚子就止不住的抽筋,不過我強裝沒事。的士到了她下榻的酒店之後,我走下來,站在門口跟她道別。
  這時候的她,和幾個小時前的她判若兩人。盡管因為剛才哭得太厲害,嗓子已經沙啞得不象話,眼睛也紅得厲害,但是她此時臉上的笑容,卻在清晰地向我宣示著,現在的鐘蕊終於走出了她二十年的心理陰影,變成壹個全新的鐘蕊。
  此時此刻,我內心的幸福感和成就感是從所未有的,這是壹種神奇的感覺。
  “明天早上真的可以再看到妳嗎?”
  “當然,妳放心吧,我不會是壹個夢的。”我笑著拍了拍鐘蕊的肩頭,說道。
  鐘蕊眨巴著她明亮的大眼睛看了我壹陣,然後笑著點了點頭,“嗯——”
  “明天見哦。”鐘蕊笑著對我招了招手,然後雙手交在背後,轉過身,蹦蹦跳跳地走到酒店去了。
  望著她輕快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裏之後,我整個身子就仿佛壹下子被抽空了壹般,讓我差壹點就倒在地上。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錢不易的電話。看到他的電話號碼,我才想起還有壹件更大的事情沒有處理。
  不過,今夜放下心結的人不止是鐘蕊,還有我楚天齊。如果說我前些日子還有些仿徨而疑惑的話,那麽今晚的山頂已經讓我想通了壹切。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楚天齊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也非常清楚的地知道楚天齊究竟應該走怎樣的路。當壹切都想通之後,我看到錢不易的電話號碼,就再也沒有前面所說的那種壓力。
  我接通電話,然後沒有等他說話,就直接說道:“在妳家等我,我二十分鐘後就將出現。”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然後就坐上還沒有離開的的士,“西京大學附近。”
  因為夜已經深了,所以的士壹路上開得極為順暢,沒有多久,我就來到了錢不易家。走到門口,這個時候的錢不易的家敞開大門,我看到錢不易正壹臉自然地坐在客廳裏翻著壹本書。我無比清楚他這自然的樣子百分百是裝出來的,因為他的人隨時都在貼身跟我,他不可能不知道。不過,我現在心裏根本毫無畏懼。我深吸壹口氣,強提起精神,走到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今晚的情況怎麽樣?”錢不易擡起頭,笑著看了我壹眼,問道。
  我有些疲倦地拍了拍額頭,“能不能給我點喝的,我有點累,還有點渴。”
  錢不易對著我眨了眨眼睛,站了起來,給我倒了杯橙汁,然後重新坐回我對面,直瞪瞪地看著我。我喝了半杯橙汁,然後對錢不易說道:“對不起,我想我沒有辦法幫到妳。”
  錢不易沒有露出驚訝的樣子,而是有些帶著諷刺地笑了笑,然後問道:“為什麽突然這麽說呢?”
  “不是我不想教給妳,而是妳根本無法做到……”說到這裏,我垂下頭想了壹會,繼續說道,“怎樣可以真正得到壹個女人的心,用技巧真的可以獲得女人的真心嗎?我以前以為可以,但是我現在不再那麽覺得……”
  我笑著搖了搖頭,“就算真的得到,也只不過是壹時的幻影而已。被技巧所騙的,只有虛榮和無知的女人。真正的好女人是不會相信這些的。妳如果想要獲得她們的愛,那妳就必須去愛她們,真心真意地去愛她們。但是,錢師兄,妳心裏除了自己的欲望和目的之外,妳的心裏還能裝下任何東西嗎?”
  我說完,靜靜地看著錢不易,錢不易略微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壹會兒之後,他冷笑著搖了搖頭,用很蔑視的眼神對我說道:“阿齊,有句真心話我壹直想跟妳講,但是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現在我想是講的時候了……妳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總喜歡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但是妳知道嗎?妳在我眼裏,從壹開始到現在,都只不過是個小人物。”
  錢不易說著,用大拇指的指甲掐著對我翹起來的小拇指,強調道:“——小人物。”
  我沒有說話,心裏也沒有任何氣憤,只是伸出手指摸了摸額頭,而錢不易繼續搖著頭說道:“我真的很奇怪,妳到底是從哪裏來的自信,竟然以為妳可以有資格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說三道四?我的人生,我的理想,我的誌向和胸襟,是妳這種卑微的小人物可以理解的嗎?妳知道什麽?”
  錢不易譏笑著攤開手,做出壹副蔑視到極點的表情,“妳又懂得什麽呢?除了每天腆著臉去討好那些女人之外,妳又還能做些什麽?”
  看到錢不易的話稍作停頓,我便接話道:“暫時來說,我確實沒有什麽野心和狂想,不過就目前而言,我對自己的生活還算滿意。因為起碼我可以令我和我身邊的人快樂,而且,有時候我還會覺得我勉強是個好人,這感覺也讓我覺得很不錯。”
  “好人?”錢不易仰天大笑起來,“楚天齊,妳真以為妳是什麽好東西嗎?那些女人,那些無知而又可憐的女人,哪壹個不是被妳哄騙著上床的?妳捫心自問,妳是真心愛她們的嗎?”
  我聳了聳肩,答道:“或許不是唯壹的,或許只是暫時的,但是無論怎樣都好,當我與她站在壹起的時候,我是愛她們,渴望她們微笑和幸福的。就道德方面而言,我自然不足為訓,不過從我個人內心來說,我還真是有點問心無愧的。”
  “問心無愧?哈……”錢不易壹下子跳了起來,指著我大罵道,“我給妳這個壹無是處,壹無所能的廢物每個月三萬塊,給妳可以賺上上百萬利益的股票信息,完全信任妳,把壹件事情交給妳,讓妳幫我去追求壹個女孩。妳嘴巴裏答應得好好的,但是轉過身卻把她拖到山頂摟摟抱抱,讓她對妳形成完全的心理依賴,這就是妳的問心無愧嗎?”
  我沈穩地點點頭,“是的,問心無愧,因為我所做的這壹切並不是背著妳。”
  我說著,看了看錢不易,“錢師兄,我想妳該明白我這話是什麽意思。”
  錢不易被我的話壹下子給我震得有些楞了,他站在原地,壹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時候,我接著喝了壹口橙汁,然後繼續說道:“有時候,我們做人還是要相信命運的。知道那天在香港,鐘蕊為什麽不能去見妳嗎?”
  錢不易仰起眉毛看著我,我於是回答道:“沒錯,當時鐘蕊確實不想去見妳。但是盡管如此,他原本還是該去的,因為張宏很想她見妳。但是可惜的是,她當時在壹家咖啡廳,被馮櫻和張放天的人綁架了。”
  錢不易幾乎是不敢相信地失聲道:“妳怎麽知道?”
  “因為巧得不能再巧的是,我當時也在咖啡館,被綁架的人裏也有我。後來,因為我祖上曾經對馮櫻身邊壹個非常重要的人士有恩,所以他把我保出來了。另外,還有壹件很巧的事情,就是在我被綁架之前,我替妳去見那些老板的時候,我聽到了壹個消息,那就是張宏專門來到香港商談收養子的事。”我說到這裏,笑著指了指我的腦袋,“我確實不是個很聰明的人,但是我不傻,有這些資料在腦袋裏,我在妳開口求我幫忙之前,我自然而然很清楚地知道鐘蕊的身份,以及妳追求她的真正目的。或許,我現在這麽說,妳不會相信,但是如果那時候妳跟我和盤托出,我壹定會全心全意幫助妳的。但是很可惜,妳騙了我,我想如果就是妳,妳也不會為壹個欺騙妳的人盡心盡力吧?”
  錢不易的視線有些漂浮不定,看得出來他這時候的腦子裏轉得飛快,“這就是妳背叛我的真正原因?妳想跟我爭奪張宏的繼承權,哼,妳覺得妳有這個資格嗎?”
  “妳別急,聽我慢慢說。再之後,我雖然不打算幫妳,但是我也沒打算對付妳,我只是想敷衍了事。而在從香港回來不久之後,自稱是受我祖上恩惠的那位,馮櫻身邊的有力人士,就代表馮櫻向我聯絡,說他們支撐我競爭張宏的繼承人,並且鼓勵我去成為妳的競爭者。”
  “妳答應了?”當聽到這裏,錢不易的眼睛猛地張開,看來他對馮櫻很忌諱。
  “如果是妳的話,我相信妳壹定會,但是我沒有。我當時甚至因為他向我提出這種意見而覺得憤怒。但是,我的態度在不久之後得到了改變,因為我在不久之後,就從他們的渠道聽到壹個消息,那就是妳已經錢氏家族專門負責處理地下關系的馬軍派了過來。而妳派他過來的目的,就是在覺得我對妳有威脅的時候,把我幹掉。特別解釋壹下,這個幹字,在這裏是殺的壹種通俗用法。”
  我說著,靜靜地看著錢不易,這時候他再也不說壹句話,他只是站在原地,居高臨下,沈默地盯著我。
  “我基本上算是個溫和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是個喜歡被別人殺掉的人。在這種情況下,我所想到的第壹件事情,當然是跟馮櫻合作,奪去妳張宏繼承權的地位。我於是開始仔細研究鐘蕊的心理,開始想要通過征服鐘蕊來達到我的這個目的。”說到這裏,我眨了眨眼睛,看著錢不易,問道,“錢師兄,妳知道我們倆真正最大的區別在哪裏嗎?”
  錢不易的眼珠上下移動著,沒有說話,而我自己回答道:“我下流,妳下賤,錢師兄,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區別。但是我不得不承認,當我湧起這個想法,我也跟妳壹樣,變成了壹個自以為為了自己,就什麽人都可以理所當然的犧牲的下賤的人。但是我很感謝鐘蕊,我也很感謝今晚……”
  我說著,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錢不易身邊,對他面對面地說道,“因為今晚我終於了解我自己,那就是我頂多只能做壹個朝三暮四,花心好色的下流貨,但是想要做到像妳們這樣下賤,我真的不配。我可以告訴妳,我絕對不會像妳壹樣,為了繼承壹筆財產,而去欺騙壹個好女孩,就像我絕對不會幫妳壹樣。不過,這並不是因為我對妳守什麽承諾,我可以很坦誠地告訴妳,請妳也不要在心裏埋怨我背叛妳,妳不配!因為就像我不配做壹個下賤的人壹樣,妳,從來都不配做我楚天齊的主人,而我更不可能下賤到認為壹個下賤的人是我的主人。”
  我說到這裏,口有些渴了,我於是喝了口橙汁,然後繼續說道:“另外,我也請妳不要再動不動就跟別人談什麽大人物,小人物。這樣不好,因為這會讓妳自我感覺很了不起,有時候甚至會覺得妳自己是上帝,可以隨便主宰別人的命運,但是妳真的很了不起嗎?妳真的是上帝嗎?”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妳只有在只認錢不認人的妓女面前才配當上帝。當妳把支票塞進他們胸罩的時候,我絕對相信,她們會壹邊喊妳上帝,壹邊為妳口交的。但是其他的時候,妳還是省省吧。”
  “好了。”我有些疲倦地搖了搖頭,“我該說的都說了,我很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我說著,轉身就要往門外走去,這時候,錢不易冷笑著說道:“妳以為今晚我還會讓妳就這麽走出這間屋子嗎?”
  我在原地定定地站了壹會,然後笑著轉身看著他,說道:“我好想忘記告訴妳了,妳這個人有時候也會有這樣壹個毛病,那就是妳不是那麽喜歡認真聽別人說話。我剛才好想告訴妳了,我已經知道妳派人在跟蹤我,並且打算幹掉我。妳認為我還會在妳的人可以出現的情況下,站在這裏跟妳說這些話嗎?”
  錢不易的瞳孔頓時放大,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大聲喊道:“馬軍……”
  我看了看手表,然後說道:“我想我還勉強可以等三分鐘,妳慢慢喊。”
  然而,就像彭耀所說的那樣,馬軍根本就不是張放天的對手,在這個時候,他們早就被張放天和他的人給控制起來了。錢不易幹喊了五六聲之後,沒有任何人回答他,也沒有任何人出現。這個時候,他終於相信我的話,不在大喊,而是滿懷恨意地望著我。
  我憐憫地搖了搖頭,“錢不易,妳不是上帝,真的不是。”
  說著,我喝光了杯子裏的橙汁,轉過身,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伸手朝背後的錢不易揮了揮手,“謝謝妳的橙汁。”然後便把雙手插在口袋裏,向往門外走去。
  當我剛好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聽到身後的錢不易再次斷喝壹聲,“妳給我站住!”
  我於是站住,然後轉過身,看著錢不易手裏端著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是對著我,他的臉上帶著冷冷的得意的笑容,“妳以為我真的壹點察覺都沒有嗎?我早就預備了這壹手。”
  “很不幸,我想告訴妳的是,妳的這壹步也正在我的劇本之中。如果妳沒有這壹手的話,我反而會覺得有些失落,因為這會讓我對自己的洞察力打個折扣,謝謝妳替我證明了自己。”我說著,緩步走到錢不易身邊,在距離他大概兩米的樣子站住,然後笑道,“妳開槍吧。”
  錢不易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妳難道不怕死嗎?”
  “我當然怕,可是妳敢開槍嗎?”我笑著反問道,“如果妳現在真的敢在這裏壹槍幹掉我。錢不易,我佩服妳,我就算死,我也認妳是條漢子。可是妳敢嗎?妳敢動手嗎?”
  錢不易的眼睛快速地眨著,腦門滲出細細的汗珠,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但是他始終沒有扣動扳機。壹切征兆顯示,他此時的腦子很亂,被各種混亂的思緒所塞滿。
  看到他這個模樣,我於是笑了笑,說道:“好吧,看妳這麽慌,還是讓我來給妳做個旁白吧?媽的,我真的很想幹掉這小子。但是現在這裏只有我壹個人,這裏是我家,我要是殺掉他之後,我怎麽處理現場。他說不定還跟別人說他來我這裏,到時候如果有人報警怎麽辦?最重要的是,既然馬軍他們都不出線。那說明這個家夥壹定有同夥,而且就在附近。如果我真的開槍,那他們突然出現對我報復怎麽辦?哎呀,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
  說到這裏,我頓了頓,然後很嚴肅地對錢不易說道:“當妳壹個人的時候,即使給妳壹支手槍,妳也沒有能力和勇氣,殺壹個妳想殺的人。錢師兄,請允許我再喊妳壹聲錢師兄,這就是妳所謂的大人物嗎?這就是上帝嗎?”
  我說著,慢慢靠近錢不易,而錢不易則緩緩後退,壹直到我把他逼到墻角,他退無可退之後,他才緊張地吞了口水,後怕地望著眼前的我,露出難以想象,不可思議的神情,仿佛從來都不曾認識我壹般。而我則壹臉平靜地伸出手,抓住他的槍管,然後將手槍從毫無抵抗力的錢不易的手下接了過來,壹把扔在沙發上。
  然後,我沈默地看了他壹眼,張開嘴想說什麽,但是終究又什麽都沒說,只是轉過身向門外走去。然而,就在我剛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又聽到錢不易大聲吶喊道:“楚天齊,我現在雖然殺不了妳。但是我在這裏向妳發誓,今後我壹定會對付妳的,我壹定會讓妳後悔今天這樣羞辱了我。”
  我再壹次站在原地,轉回身,看著站在墻角,胸口劇烈起伏著的錢不易。
  看到我沒有說話,錢不易仿佛是獲得了什麽勇氣壹般,愈發大聲地說道:“楚天齊,我本來想殺妳,但是我現在主意變了,我不殺妳。我會把妳作為我的壹個人生樂趣,我會隨時隨地的,在我喜歡的時候來對付妳,看到妳被我玩得死去活來,看到妳跪在我面前求饒,看到……”
  當他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聲音嘎然而止,因為我此時的眼神從平靜壹下子變得無比的冰冷,就連我自己都仿佛壹下被這眼神給凍住了壹般。
  我站在門口,望著激動的臉部肌肉都有點變形的錢不易說道:“這正是我想說的,有本事就放開車馬,大家來玩壹玩。就讓我看看,妳這個不可壹世的世家子弟到底有多麽了不起,我這個平凡的小屁孩是不是又真的就那麽壹文不值。”
  說到這裏,我整個人就仿佛被點燃了壹般,突然整個人渾身上下熱血沸騰起來,我雙手使勁地揮動著,用盡我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來吧……來吧……來吧……包括妳在內的所有的陰謀家們全都壹起來吧。讓我楚天齊看看妳們都有多少本事,讓我楚天齊看看這個世界是不是真註定就是妳們這種人當道,讓我楚天齊看看,到底最後的贏家是妳們鎖在陰暗角落裏的動物,還是堂堂正正的楚天齊!”
  我說完,兩只眼睛冒火壹般盯著錢不易,直到他屏住呼吸,壹句話也不敢說之後,我才壹甩手,大踏步地跨出了錢不易的門檻。
  這充滿憤怒的壹步,可以被看作是我人生的壹個轉折點,從這壹刻開始,楚天齊不再是昨日的楚天齊!


第二節 人類最壯麗的事業
  話說得自然是慷慨激昂,但是我心裏卻是半點底也沒有。今晚說這番話也完全沒有經過什麽深思熟慮,只是覺得該怎麽說,覺得只有這樣說才是自己,所以就說了。至於說完之後的相應對策,長期考量之類的,那個就……完全沒有。
  此時擡手看了看手機,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站在錢不易的別墅外的我,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是我知道,我現在肯定是睡不著覺的,套句比較庸俗的話,灑家此時的心好似那海浪壹般波濤洶湧,無法平靜啊!
  想來想去,在這個時候能夠拉出來聊壹聊的,也只有我那已經被遊戲和兒女私情弄得有點癡呆的好兄弟張盛了。
  “餵,妳在幹嘛?”
  “還能幹嘛?當然是在偷電打遊戲了,妳呢?又在哪裏風流快活?”
  “快活妳個頭,馬上給我死出來,天天打遊戲,遲早打得妳脫陽而死。”
  “靠,妳脫陽而死還差不多,我壹個處男,想脫陽而死也沒那機會啊,妳在哪?”
  “我到西門燒烤攤等妳。”我說著,把電話掛了,然後走出別墅去。剛走到這個別墅區中間的噴水池的時候,張放天出現了,他還是像上次在咖啡廳在咖啡廳出現時候壹樣微笑,禮貌,“好久不見。”
  雖然說我知道馬軍他們被制住,肯定是張放天出的手,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他幫了我的忙。不過對他,我實在是很難領情,“不要說得好像我很想見到妳壹樣。”
  “上次咖啡館的事情是我不對,不過我想妳應該可以慢慢體諒我那時候的立場。”說到這裏,張放天笑著搖了搖頭,“我是什麽呀,我只不過是壹條可憐的狗而已,如果我不時不時地揮舞壹下我的爪牙,向主人證明我的存在價值的話,那麽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被犧牲掉了。”
  張放天這話說得很荒涼,但是他的表情卻依然是鎮定自若的淡淡微笑,再加上我曾經聽過彭耀描寫他的威風史,所以我實在很難相信他真的會那麽可憐,我於是答道:“狗?也許該說妳是壹條狼更合適吧?”
  “被馴服的狼不就是狗嗎?”張放天說著,擺了擺手,“好吧,看來我們的誤會不是壹時半會可以解決的,我們還是把這些問題留給以後吧。現在,讓我們談點正事……嗯,首先,我要由衷地對妳說壹句,妳剛才在錢不易房子裏的那番話讓我覺得很感動。如果妳能夠大二十歲,自身又有壹定勢力的話,我說不定會成為妳忠心的部下。”
  張放天說到這裏,站在原地看了我壹眼,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我說的是真的,因為妳今天所說的這番話,與我當年所想的很像。只是可惜,我沒有做到,不過,我很希望妳可以做到。如果有壹天妳真的可以做到,要記得來招攬我,我很願意為妳這樣的人工作。”
  張放天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顯得特真誠。不過,對於這些在陰謀場上打滾多年的家夥們,我是絕對不相信他們也會有真誠這種東西,所以選擇無視,“多謝妳的誇獎,不過妳還是說點有實際意義的事情吧。妳不要告訴我,妳從黑夜裏突然跳出來攔住我,就是為了向我表白妳是多麽仰慕我。”
  張放天笑了笑,聳聳肩,露出無奈地神色,“我只是個打工的,身不由己啊……我想請問壹下,妳剛才在錢不易的房間裏所說的,妳不會去競爭張宏繼承人,是用來蒙蔽錢不易的,還是妳真的打算這麽做?”
  “如果妳問的別的事情,我可能不會回答妳,但是這件事情,我可以非常明確的回答妳,我楚天齊是好色貪財沒錯,但是我絕對會將這兩件事情分開。鐘蕊這件事情,我從壹開始就沒打算跟馮櫻合作,妳可以回去叫她死心。”
  張放天聽完我的回答後,眨著眼睛點了點頭,然後又擡起頭問道:“妳真的已經決定要這麽做了嗎?”
  我看著張放,天反問道:“怎麽?妳又打算再把手槍指在我的頭上嗎?”
  “當然不會。”張放天馬上搖頭,“我已經說過了,上次只是壹個誤會。在以後的日子裏,除非是馮小姐的嚴令,否則我絕對不會再把槍口對準妳。”
  “那我很感謝妳的恩惠了,還有什麽想要指教的嗎?”
  “完全沒有。”張放天搖頭道。
  “那妳請讓壹下。”我說完,張放天便閃開身子,給我讓出壹條路,等我走出壹段距離之後,他才又說道,“楚天齊,我真的很欣賞妳。”
  擺脫了張放天之後,我便來到了西門的燒烤攤,張盛那家夥大概是有些餓了,所以早就已經出現在那吃得滿嘴流油了。
  張盛見我到來,便往裏挪了個位子,然後遞給我壹個盤子,“坐,我給妳點的,最符合妳個人風格的……雞腿。”
  妳別說,看到烤得微微有些發黃的雞腿之後,我還真感到有些餓了。於是也不說那麽多,先惡狠狠地啃了兩只雞腿再說。吃完之後,我拿紙巾擦了擦嘴角,然後拍了拍正在喝飲料的張盛的肩膀,說道:“有些事情本來不想跟妳說,免得妳也跟著我瞎煩。但是眼下這個時候,我也只有妳這個好兄弟靠得住了,所以這些事情我想也是時候跟妳說了,就是不知道妳是不是想聽。”
  張盛聽完我這番話之後,眼睛壹翻,說道:“妳丫跟我說繞口令呢?妳什麽都沒說,我怎麽知道我想不想聽?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我舔著嘴角笑了笑,然後便開始將我從香港壹直到剛才在錢不易的宿舍所經歷,所知道的事情全都統統說了壹遍。就連賈雨的事情,我也都說了出來,不過為了保守青龍戒的秘密,我把賈雨說成了受我祖上恩惠的人。
  前前後後這壹大通講,幾乎是講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講得張盛兩眼發呆,口水直流,簡直有神經錯亂的跡象。以至於我不得不使勁錘了他壹下,“餵,別發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帶了壹低能兒來吃燒烤了了。”
  張盛抹幹凈了嘴角的口水,說道:“靠,但是妳這經歷任妳說給誰聽,誰不會聽成白癡。我告訴妳,也就是我,知道妳是什麽人,才能相信妳說的,要換成別人,直接把妳送瘋人院。我真是狂靠不止,妳這些經歷要是拍成電視劇,那該多紅啊……”
  說到這裏,張盛很是感慨地長嘆壹聲,“在妳發生這麽多轟轟烈烈的事情的時候,兄弟我卻只是每天就只顧著偷電打遊戲和等跟洛華磨嘰,真是慚愧啊。”
  張盛說完,給自己倒滿壹杯啤酒,壹邊喝酒,壹邊深刻地自我反省。
  “是啊。”我很鄭重其事地拍了拍張盛的肩膀,壹臉正經地說道,“兄弟,妳不能在這樣下去了……人,最寶貴的是生命,這生命給予我們每個人只有壹次。人的壹生應當這樣度過:每當回憶往事的時候,雖然虛度光陰卻不悔恨,雖然碌碌無為卻不羞恥。在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經歷都已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了泡遍天下MM而奮鬥!”
  我這話音剛落,就聽到張盛噗的壹聲,把啤酒噴得滿地都是,哈哈大笑道:“妳這個深度流氓,妳想嗆死我啊。”
  而我也跟著笑了笑,說道:“妳丫徹底被我這偉大理想給感染了吧?”
  “那是,那是,我被感染得腸子都斷了。”張盛壹邊笑著,還壹邊使勁地揉肚子。
  我們倆笑鬧了壹陣之後,張盛才終於收住聲,問道:“說正經的,現在既然已經都走到這步,妳跟錢不易算是卯上了。雖然他現在還不是錢氏家族的族長,可是他可以動用的力量還是不小的,妳得早點想辦法應對啊。”
  我點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
  “這麽說,妳已經有對策了嗎?”張盛滿懷期待地問道。
  我壹連麻木地搖頭,“完全沒有。”
  “妳什麽準備都沒有,那妳還跟錢不易翻臉,平白無故惹這麽壹個大仇家,妳傻啊?”張盛問道。
  我嘖了壹聲,說道:“我不是跟妳說了嗎?我當時那是壹時義憤,所以才會突然那麽慷慨激昂的。同學,不能什麽事情都以利益作為依歸的,做人總是要有良心,要有原則的好不好?”
  聽到我這麽義正詞嚴地說完之後,張盛眨了眨眼睛,然後問道:“既然是這樣,我們的股票已經漲了差不多兩倍了,明天賣掉,我們兩個人差不多每人可以賺七百萬,妳看是不是把這些錢都還給錢不易?”
  我使勁瞪了張盛壹眼,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道:“扯淡,妳瘋了嗎?”
  “又是妳說做人要講原則的?”
  “我沒說我不講原則啊,但是我最大的原則,就是吞到肚子裏的錢絕不吐出來。”
  張盛呆呆地看了我壹陣,咂舌道:“妳剛才那句話真是太像流氓了,不如我介紹妳去參加黑社會吧?”
  張盛這句話純粹是開玩笑,但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我居然會點頭道:“嗯,妳別說,我還真有這打算。”
  “哈?”張盛楞著眨了眨眼睛,“帥哥,妳不會真那麽想不開吧?”
  “不是想不開,是逼不得已啊,兄臺。”我說著,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剛才在他家之所以敢那麽兇他,就是因為我知道他不是壹個有勇氣玉石俱焚的人。而以錢不易的勢力,要對我現在的我,只要出了他的家門,辦法多得是,根本犯不著玩什麽玉石俱焚。雖然他在他家是說不會殺我,但是他沒有說不會打殘我,不會搞得我成植物人啊。為了安全起見,我覺得我還是得跟彭耀談談,讓他給我個名譽副幫主之類的東西當當。這樣的話,我在馮櫻那邊有個很有影響力的恩主,我在彭耀這裏又有個頭銜,以錢不易的性格,對付我那是跑不掉的,但是當他想在人身上攻擊我,估計就必須掂量掂量了。”
  聽我說完,張盛點了點頭,說道:“妳說得也有道理,錢不易這個人畢竟不是方天海那種傻胖子,他的實力和智力都要比他強得多。如果想要對抗他,光靠腦子肯定不夠,還是要有個靠山才行。”
  “是啊,這也是權宜之計,在我們自己變得強大之前,找個靠山先護著也是不得已的事。”
  “好吧,那我明天跟妳壹起去見彭耀,剛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問他。既然現在事情都攤開了,我想他應該也不會瞞我了。”
  “沒問題,明天壹起去吧。”我說著,嘖了壹下,“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去看看鐘蕊,她現在正處於精神變遷期,正脆弱的時候,需要我出現在她面前。”
  “那成,那我們明天晚上去見彭耀吧。”
  “可以,好了,就這樣吧,我回去休息了,妳明天早點把我叫起來,我早點感到咖啡館去。”
  我說著,站了起來,將那個幹擾器從食指上取了下來,剛才整個談話過程,我壹直用著他。雖然說現在馬軍他們被控制住,但是指不定張放天他們還會監視我,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用上了幹擾器。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我在這幾次險惡的階級鬥爭中所得到的最大的教訓。


第三節 騰龍情報局的退休金
  早上七點鐘的時候準時醒來,然後乘車到鐘蕊的酒店去,當我去到的時候,她已經坐在了酒店的大堂裏,她的身邊站著她的經紀人和助理。壹看到我,她就高興地笑著站了起來,“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我也笑著說道:“妳應該起得更早吧,為什麽不早點給我電話呢?在這裏傻乎乎的等。”
  “昨晚妳很累了,我不想這麽早吵醒妳,想讓妳多睡壹會。”鐘蕊笑著說道,“胡導演那裏我已經請好假了,另外,韓姐姐那裏我也幫妳請好假了。今天什麽事情都不用幹,只要陪我玩就好了,可以嗎?”
  前壹句還好,不過後壹句讓我微微有些奇怪,她怎麽知道這件事情?想到這裏,我本能地把眼睛往她的助理那邊看去。和我想象中的壹樣的是,當她看到我的視線,便很不自然地別過臉去。我頓時什麽都明白了,不過我也無所謂,因為我雖然不能確定我跟鐘蕊之間未來究竟是不是會發生什麽故事,但是起碼目前,我對鐘蕊並沒有進壹步的想法。我於是笑了笑,說道:“當然沒問題,不如先去吃個早點,西京的早茶可是很出名的。”
  “好!”鐘蕊笑著站了起來,然後跟著我走了出來,她的經紀人和助理也想跟過來,不過被鐘蕊攔走了,“今天妳們下班吧。”
  從早上七點,壹直到下午兩點多,我都帶著鐘蕊在整個西京四處逛,壹邊吃,壹邊逛,壹邊聊,鐘蕊壹直表現得很輕松,很開心,整個人和從前截然不同。看來,她心理上的陰影已經基本上完全解開,這讓我很有成就感。而我整個人在看鐘蕊的時候,心裏也沒有絲毫雜念,只希望能夠讓她更快樂。
  到了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我們兩個人都開始出現體力不足的現象,尤其是鐘蕊,走路都有些打顫了,我於是強行將她送回酒店。送她回到酒店之後,我在宿舍補了壹個覺,五點鐘的時候,我就跟張盛壹起去見彭耀。
  裝逼那是跟文人見面才需要的事情,跟流氓是不需要裝逼的,因此我們倆在壹間夜總會見到彭耀之後,我馬上就直白地笑哈哈道:“昨晚發生什麽事情,我想妳應該跟我壹樣清楚。我現在處境不是那麽安全,所以很想找個靠山什麽的,大叔妳雖然為人不怎麽樣,但是我覺得勉強還是信得過,所以我就勉強喊妳聲老大,妳隨便給我個副幫主什麽的當當就行了。”
  聽完我的話,彭耀把腳翹在桌上,伸手掏了掏耳朵,笑道:“年輕人,我聽妳的話好像是在求我的樣子,但是我怎麽聽妳的口氣,好像是妳在給我什麽恩惠壹樣?”
  因為彭耀笑得時候顯得很陰陽怪氣,而張盛跟他幾乎沒什麽接觸,所以不是很知道他無論怎麽笑都是陰陽怪氣的,所以以為他哪裏不爽了,於是趕緊幫我說情道:“彭叔叔,阿齊是我的鐵兄弟,請妳看在我爸的面上,壹定要幫他。”
  還不等彭耀說完,我就拍了拍張盛的肩膀,說道:“小張,妳放心吧,大叔樣子看起來雖然不怎麽樣,但是人品還是很堅挺的,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行了,就妳這幾下散手也就騙下小女孩,在我面前這套不靈。”彭耀大笑著揮了揮手,說道。
  我於是馬下臉來說道:“大叔,妳做人幹嘛這麽虛偽?妳聽妳笑得多淫蕩,明明是我剛才的馬屁拍得妳很爽嘛!”
  “啊?我有嗎?”彭耀趕緊伸手摸了摸臉,然後很慎重地說道,“哎呀,我這個人就是這個缺點,沒什麽城府,真是要命啊。哈哈哈,好了,說正經事,現在先不談我答不答應妳,就算是我答應妳,那妳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具體戰術想法還沒有想好,不過戰略思維我已經定好了。”我拍著胸脯道。
  “戰略思維那麽嚴重?”彭耀好奇地摸了摸下巴,“那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
  “那就是求人不求己,我打算和張盛壹起聯手,盡快建立起自己的勢力,這樣我們就不會任人宰割。”我笑著大咧咧地說道。
  彭耀在桌子上輕輕拍了壹下然後說道:“行了,這種屁話不要再說了,跟我說點有營養的。”
  我見我的裝逼被彭耀看穿,便不再裝下去,而是湊上前去,對彭耀說道:“如果妳真的想知道我真實的想法的話,那麽妳首先就必須告訴我壹些實話。今天張盛也在這裏,我們大家有什麽話不如幹脆攤開來說吧。”
  “實話?什麽實話?”彭耀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問道。
  “好了,我們壹人裝逼壹次,算是打和,接下來大家都不許裝逼了。”我笑著指了指他,然後問道,“我要問妳的問題有五個,第壹,張盛的父親進監獄是不是只是壹種示弱的策略?第二,妳當初被張盛的父親趕出來,是不是苦肉計?第三,張盛的父親是不是同時分別在黑幫勢力跟張宏,和黑幫經濟,簡單的說,就是黑幫賭場業務上跟馮櫻有非常強的瓜葛?第四,馮櫻為什麽在香港綁架鐘蕊,是不是為了威逼張宏做出某種退讓,而妳們那麽快獲釋,是不是因為張宏做出了某種程度的退讓?第五,還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妳通通老老實實說出來吧。”
  聽到我壹口氣問出這麽多問題之後,彭耀坐在位子上,用手遮著嘴巴,開始沈思起來。這時候,我繼續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妳和張盛的父親生存的空間,就是建立在張宏和馮櫻的均勢上。妳們並不希望他們任何壹方有完全打倒另壹方的力量,因為那樣妳們就喪失了生存的土壤。而隨著張放天的叛逃以及張宏自身的年齡的增大,他們兩者的均勢已經有被打破的趨勢。不然的話,張宏不會謀求跟錢氏家族的聯姻。而妳之所以坐視我破壞錢不易跟張宏的聯姻,也正是因為妳不想張宏跟錢氏家族聯姻,造成張宏和馮櫻之間均勢的迅速破壞。但是……不管妳怎麽避免,張宏的年紀擺在那裏,他們兩者的均勢不可能長久保持,妳們如果現在還不做點什麽的話,妳們會後悔的。”
  當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壹向看我說什麽做什麽都不覺得驚訝的張盛,這個時候也忍不住張大嘴巴,吃驚地看著我。再反觀坐在我對面的彭耀,他此時的臉上平時那種嬉皮笑臉的表情完全消失掉,變得沈穩內斂,雙眼放射出壹種似乎要看透人心的目光。不過,我現在已經什麽都放下了,自然也不怕他這個,只是笑著與他對視。
  好久之後,彭耀才把手從嘴巴上放下來,然後擡起頭問道:“妳是怎麽想到這些的?”
  我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大叔,我早就跟妳說過,我不算很聰明,但是並不傻。而且,我這個人天生好奇,這些日子在我的身邊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我自然會想去追根究底。不知不覺地就想到了這麽多。”
  彭耀眨著眼睛深吸壹口氣,眨了眨眼睛,把腳從桌子上放了下來,很認真地對我說道:“看來我確實小看妳了,妳比我想象中還要聰明……沒錯,妳所說的差不讀全部都是對的。”
  說到這裏,彭耀看著張盛,說道:“阿齊也就算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他這個人天生就是出來淌混水的,但是至於侄子妳,大哥壹直跟我說,不想讓妳牽涉到這些事情當中來,妳現在打算違背他的意誌嗎?”
  張盛聽了彭耀的話,再轉過頭看了看我,然後笑著點頭說道:“彭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我的父親在這次風暴中不幸遇難,那我這個做兒子的,又能有什麽好下場呢?更何況,身為兒子,我該對我的父親盡孝道,作為兄弟,我該對我的兄弟盡道義。再者,即使是我自己,我也不想就這樣過默默無聞的壹輩子,我也想做壹點像樣的事情。所以這件事情無論是從哪方面講,我都該參與進來。而且,我相信和天齊壹起,他不會帶著我去幹壞事,彭叔妳也不會把我往火坑裏推。既然如此,我相信我的父親也不會怪我的。”
  “好吧,既然妳這麽說,我也無話可說了。”彭耀說著,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事情是這樣,七十年代末開始,隨著經濟的發展,各地的黑勢力迅速成長起來,壹時間造成整個社會頗為混亂。為了解決這件事情,中央成立了壹個特別的組織叫做國家穩定委員會。這個委員會是壹個臨時委員會,它形成的目的,就是為了全面打擊全國各地的黑勢力。這個組織興起之初,馬上開始在全國範圍內捕殺各種黑社會頭目,壹時間,各地落網的黑社會頭目紛紛落網,他們之中大多數被當場處決,少部分被判處監禁。但是,這種嚴厲的打擊措施並沒有從根本上改良社會的治安,甚至於因為黑社會的頭目被大規模捕殺之後。各地為了爭奪對幫派的最高權力而開始彼此火拼,造成社會治安日益混亂。眼見大規模捕殺行為無法根治社會治安問題,政府終於意識到壹個問題,那就是黑社會就是壹個社會的影子,只要社會還存在,它就是不可能被消滅的。完全把黑勢力鏟除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因此,政府從這時候開始決定從剿轉為安撫和疏導。這時候,國家委員會出臺壹個方案,那就是以國家的力量扶持壹個人,使他成為全國最大的黑幫頭子,通過他來有效地管理全中國的黑幫,將黑社會對社會的負面影響減到最低。這個方案在當時的委員會的投票下通過,而最後選定的這個人選,就是數十次從穩定委員會手裏逃走的黑幫頭子張宏。因為有了國家的全力支持,原本就十分強大的勢力,迅速竄升,在短短數年之間,便成為全國之黑幫老大首,隱然成為全國黑幫首領,他說的話,幾乎沒有地方的黑幫敢違抗。通過這種形式,也因為各地的社會形態發展開始成熟,黑社會對社會的影響力開始下降,治安開始轉好,而在這個時候,張宏的勢力過於坐大便讓政府覺得格外刺眼。他們於是取消國家穩定委員會,作為對張宏的敲打。而當時張宏也很聰明地理解了政府的意圖,於是馬上逐漸淡出黑幫,不再插手全國的黑幫事務,並且全面收縮黑幫業務,同時向政府交納大規模的稅金,耗費巨資在政府內部打點,這才讓政府放了他壹條生路。個人是不可能跟國家機器抗爭的,這點張宏無比清楚,但是他也並不是真的就老老實實地全面棄守。最起碼在兩個方面沒有,第壹,他雖然自己淡出,但是他還是在淡出之前,極力扶起了兩個人,壹個是張盛的父親,另外壹個就是南方的陳遠任。他們的勢力雖然遠不可與張宏當年顛峰時候相比,但是他們壹南壹北,在黑幫中間說句話還是有用的。第二,張宏在短短幾年內,就差不多結束了整個黑幫業務,只有壹塊死抓不放,那就是遍布整個亞洲,在中國,朝鮮,韓國,日本以及整個東南亞和俄羅斯的賭博網絡。這才是張宏整個經濟體系中最為核心的壹環。第壹點還好說,不管怎麽說,張宏確確實實退休了,雖然還有影響力,但是已經大不如前。但是第二點卻引起很多人的反感,而最最反感的人,就是那個神秘的騰龍情報局。”
  “騰龍情報局也跟這些賭場有關?”我瞇著眼睛問道,我知道馮櫻是騰龍情報局過去局長的女兒,但是這個跟騰龍情報局竟然也會有什麽直接關系嗎?
  “沒錯,馮櫻的勢力表面上只是她自己,但是實際上卻是整個騰龍情報局在為她暗中做支撐。因為,馮櫻勢力的經濟來源也幾乎全部是來自於賭場網絡。而馮櫻所賺的錢,也並非屬於她個人。”
  “那是屬於誰?”
  “屬於整個騰龍情報局。”彭耀說著,笑了笑,“或許準確的說,是屬於所有的騰龍情報局退休人員。因為馮櫻的賭場的收入,最後基本上全都會成為騰龍情報局退休人員的退休金。”
  “什麽?退休金?”
  我和張盛幾乎是壹起高聲大叫了起來。


第四節 聯合體
  大叫完之後,我又不由得在心裏暗想道:“原來賈雨那個老烏龜所說的政府允許退休人員經營特種業務,就是這種特種業務啊。”
  “沒錯,就是退休金。”彭耀點點頭,“因為國力的關系,騰龍情報局從前的人員壹直不是很多,因此只是他們經營壹些零散礦產和賭場也可以維持。但是隨著當今國力的迅速增加,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所需要做的情報工作都大大增加,其人數也成幾何數增長,尤其是編外人員也更為龐大。但是現在已經不是計劃經濟,壹切都是市場經濟,如果想要通過擴大礦產等特種經營來滿足騰龍情報局的需要,將會很容易與各地方利益集團形成對立。這樣的話,騰龍情報局所能走的唯壹壹條道路,就是通過在全亞洲範圍內開設賭場來滿足自己的正常預算外的費用需要。這樣壹來,馮櫻勢力跟張宏就形成了壹定的利益沖突,因為大家的實際主業都是賭業,但是市場份額是有限的。”
  “不過,在最初的時候,雖然雙方有矛盾,但是還是不算太過激烈。因為馮櫻的賭場主要經營圈在中國大陸之外,而張宏的賭場主要經營圈在中國大陸之內。然而,隨著中國經濟的日益發展,中國賭業日益興盛起來,尤其是首先富裕起來的沿海各省幾乎無人不賭,賭球,賭馬,賭牌,賭六合彩,各種賭博方式層出不窮,賭資也越來越大,賭業也越來興旺。而反觀亞洲圈的賭業相比起來,就有些止步不前了,而且各個地方也有自己已經成型的賭博利益集團不斷地排擠馮櫻勢力。雖然騰龍情報局實力強大,但是它畢竟是國家機器,政府不可能讓它為了自己的局部利益而大大出手,這就註定他們的動員永遠只能是局部和有限的。這樣壹來,馮櫻勢力就顯得有些舉步維艱了。以中朝邊境為例,從前那裏的賭場幾乎全部控制在馮櫻勢力的手裏,但是現在卻已經有將近壹半的市場份額被朝鮮方面的軍政聯合體奪去。在這種情況下,馮櫻勢力就具有強烈的回歸本土賭業的欲望,希望大大加強他們在本土賭業的份額。這樣壹來,他們跟張宏就完全杠上了。”
  “馮櫻的優勢在於有整個騰龍情報局作為他的靠山,而張宏的優勢在於在政府內部,以及底層黑幫之間的高度影響力。兩強相爭之下,互有輸贏,在這種情況下,局中人誰也看不清楚到底誰將是最後的贏家。為了確保我們的利益不受損失,所以張大哥決定采取兩邊下註的計策。自己主動與馮櫻靠近,參股到她在中國所擁有的所有賭場之中,而我裝作強烈反對和不滿的態勢,於是張大哥便與我決裂,斬下我壹根手指,將我逐出幫。不久之後,我就見到了張宏,在他的引薦下,帶領我的基本人馬來到南方,投奔在陳遠任麾下,成為他的四大堂主之壹。不久之後,又是在張宏的影響下,我得以脫離陳遠任,自組幫派,並且獲得了南方第二大城市西京市作為我的基地,勢力輻射範圍差不多是半個南中國,已經到了跟陳遠任相抗衡的地步。”
  “而就在這時,我收到張宏的命令,要求我做好除掉張大哥的準備。當我收到這個指令之後,我迅速通知張大哥,與他馬上對策。最後我們便商量再次來個苦肉計。我們壹直知道方天海野心勃勃,有所圖謀,只是礙於實力不敢發動而已。因此,張大哥故技重施,授意兩名忠於他的堂主在某壹次分配利潤的時候發表不滿,然後再由張大哥出面責罰,他們便裝作不滿,當場拂袖而去。果然,不久之後,方天海馬上派人來聯絡,兩個人順勢加入他的陣營當中,壹個月後,自以為壹切盡在掌握的方天海發動反水,利用那兩位堂主提供的證據,將張大哥陷於牢獄……”
  “啊?苦肉計居然是這個?這也玩得太過份了吧?我爸爸判的可是無期啊。”張盛聽到這裏,著急地說道。
  彭耀笑了笑,搖手道:“這個妳放心,既然是苦肉計,就不可能不留後手。那兩位堂主提供的證據,張大哥都有反駁的證據在手裏,只是審判當時故意沒有拿出來而已。只要事情壹結束,他拿出這些證據,馬上就可以翻案。”
  聽彭耀說到這裏,我深有感觸地在心裏說道:“唉,這世上什麽人都不缺,就缺傻子啊。”
  “張大哥壹旦進入牢獄,方天海便馬上搶奪原本屬於張大哥的股份。對於這壹點,張大哥早有準備,火候把握得剛好,不多也不少,剛好讓他掌握到全部賭場之中的百分之五十。這樣壹來,就形成了壹個比較奇怪的局面,北方分成兩塊,方天海和張大哥,南方分成兩塊,我和陳遠任。我們四個人中,暫時來說,方天和和張大哥雖然敵對,但是賭場業務上都是跟馮櫻合作,而我和陳遠任表面上雖然沒什麽,但是自己的勢力範圍無端端被人分去壹半,陳遠任的心裏不爽得很,只是礙於張宏的影響力不敢發作而已。而我們目前在賭業上都是跟張宏合作。這樣壹來,就會有壹個很有意思的局面,那就是我們四個人之中,每個人都有反叛的可能性,而我們四個人中任何壹個人的反叛都將形成局面的失衡。看到這種形勢之後,張宏便不得不取消了他原先給我的指令,變成要我傾力去拉攏張大哥或者方天海壹方。方天海雖然自視過高,野心蒙蔽頭腦,但是並不是完全的傻瓜,他非常清楚他的地位越模糊越好,因此對我的拉攏壹直是模棱兩可,而我也沒把他當回事,所以壹直沒有結果。至於張大哥這邊,我則是向張宏那邊報告說,他願意反正,可是身在牢獄,有心無力。就這樣,事情拖了下來,但是這個時候傳出另外壹個消息,那就是叛出張宏的張放天正式投靠馮櫻。這個消息壹下子引起了軒然大波,局面頓時開始對張宏不利,他於是馬上將選擇繼承人的方針轉變,不但要求對方的能力以外,還要求對方有很強的勢力支持。這兩個條件壹設下來,錢不易的入選也就順利成章了,再之後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說了。”
  “如果按照妳所說,豈不是全中國的黑幫勢力,有四分之三掌握在妳和張盛的父親的手裏?既然有了這麽大的籌碼,妳們還怕什麽呢?”我眨著想了壹陣,問道。
  彭耀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妳把事情想得簡單了,黑社會不是政府,不可能存在某個幫派具有壓制所有幫派的絕對實力。所以幫派之間不可能存在絕對的控制權,而僅僅只是影響力而已。這種影響力的絕大部分是建立在大勢之上的。而大勢是隨時都在變化的,只要我們兩人壹個不慎,走錯壹步棋,那麽那些原本被我們影響和支配的人,就會翻過臉來咬我們。而如果我和張大哥聯合起來,投奔馮櫻或者張宏任何壹方,當然可以決定勝敗,但是我們生存的空間,就是在於雙方的平衡。壹旦他們中任何壹方徹底掌握局勢,我們就會變得很礙眼,要麽像張放天那樣徹底賣身投靠,要麽像當年那些被張宏逼走的老大們壹樣,拿壹筆錢放棄壹切出洋。這是我們不想發生的事情。而如果要我們同時對抗馮櫻和張宏,那只是找死,我們在經濟勢力和對政府的影響力跟他們根本不是壹個級別。說穿了,我們只是壹群打手而已,如果沒有人打架,我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我嘟了嘟嘴,有些不理解地說道:“瞧妳說的,張宏不也是黑社會起家嗎?”
  彭耀聽了我的話,仰頭笑了起來,“在這個世界裏,黑到了極點就是白。張宏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已經不再是壹個簡單的黑社會老大所可以做到的了。他對政治人物,時代潮流的利用和把握力不是我們這些年輕人所可以比擬的。再者,他所存在的那個時代,也給了他這樣的機遇。某種程度上說,張宏是時代的產物,現在的世界,已經不可能再誕生壹個張宏了。”
  聽到這裏,我不再說話,而是坐在椅子上閉目沈思起來。我想了好久,腦子裏開始有大致的脈絡,但是還是不是很清晰,而這時候彭耀已經有些等不及地問道:“年輕人,的戰略思維已經確定下來嗎?說來聽聽啊。”
  我這時候才張開眼睛,問道:“為什麽我們中國人總是喜歡窩裏鬥呢?為什麽我們不可以團結起來向外去爭取更多的份額呢?老是窩在家裏打來打去搶飯吃很有意思嗎?”
  我的話讓彭耀眉頭皺了壹下,“繼續說下去。”
  “讓我們想象壹下……”我說著,坐直了身子,“張宏和馮櫻聯合起來,統合他們手下所有的勢力。對內,開始對整個中國以及周邊國家的賭業進行全面梳理,在大中華區範圍內建立起良性的賭業潛規則。全面打擊那些不遵守遊戲規則的賭場,建立良性的競爭秩序,使賭業的社會負面影響最大限度的降低,同時通過現代化的管理,提高我們自身賭場的競爭力和盈利能力。每年年終,讓包括張紅和馮櫻在內的各方勢力,就根據自己事前訂好的股份來分配利潤。我相信這樣做,他們在本土以及邊境賭場獲得利潤壹定會比他們原有的還要高。除了對內之外,更重要的是對外。目前來說,張宏之所以不向外拓展,是因為國內市場足夠龐大,只要保住就有足夠的利潤,使他沒有拓展的動力。而馮櫻礙於身後實力的官方性,無法全面出手,因此處處被動。如果兩者可以聯手,那麽由馮櫻勢力的精英策劃和指揮,由張宏代表的地下勢力出面進行爭奪,我相信,我們可以很快在日韓,東南亞,乃至整個歐美打開市場。這樣的話,聯合體獲得的海外利潤恐怕將會數倍於本土。這樣算來算去,兩者聯合之後,各自所獲得的利潤將數倍於過去,豈不是比窩在家裏鬥來鬥去要好得多?”
  聽我說完之後,彭耀便沈思了起來,他摸著額頭想了好壹陣之後,點頭道:“妳說得當然很有道理,但是他們雙方鬥了這麽多年,已經積下了無數的恩怨,即使只是讓他們雙方都坐下來談恐怕都不容易,更何況是合作。而且,他們雙方除了自身的利益之外,還有隱身在各自身後的龐大的各個利益集團,關系錯綜復雜,想要完成這樣壹個聯合,談何容易。”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要總把事情說得那麽復雜。妳說這件事情如果成了,對雙方是不是都有利?”
  彭耀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如果能成,當然都有利。但是問題是,他們怎麽會談得攏?先不要說別的,光是誰出面去跟他們雙方聯絡都是個問題。如果我去出面的話,我肯定他們雙方就馬上要同時懷疑起我來了。”
  我笑著看了彭耀壹眼,說道:“妳怕什麽?我什麽時候要妳去了?”
  彭耀反看我壹眼,“我不去還有誰可以去?”
  “我去!”我笑著拍了拍胸部,說道。
  “妳?”彭耀驚訝得張大嘴巴。
  我不滿地瞪了他壹眼,“餵,不要做出這麽吃驚的樣子好不好?這個方案既然是我想出來的,自然是我去聯絡了。”
  “但是妳空口白話,他們怎麽會信妳?”
  “誰說我空口白話?我會做好計劃書,再去見他們的。”
  “計劃書?”彭耀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我於是很拽地沖他擺了擺手,“這種專業問題跟妳這種黑社會分子說,妳也不會懂的了。”


第五節 親愛的,只要妳
  彭耀摸了摸鼻子,然後問道:“妳好像很有信心的樣子?”
  “唉,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也就只有這點信心了。”我笑了笑,說道。
  彭耀咬著嘴巴想了壹陣,“好吧,反正就算失敗我也沒什麽損失,那就信妳壹回吧,妳什麽時候開始動手?”
  其實,我剛才能夠說出這麽多,全都我臨時在青龍戒裏跟三位老大們學來的壹點皮毛。這點皮毛足以給我指出模糊的方向,但是要說到具體怎麽做,那就還早得很,我還需要回去在青龍戒裏勤學苦練才行。我算了壹下,就最樂觀的估計而言,就算我每天拿出五個小時出來,也需要大概兩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夠初步掌握控制這個計劃所需要懂得的知識。
  我於是說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要仔細謀劃才行,所以年後吧,過完年我就會開始啟動這件事情。”
  彭耀點點頭,“沒問題,在此之前,我和張盛的爸爸會保證妳在全國任何壹個角落的安全。至於副幫主的名義,就不必了。妳們年輕人,還是把自己的底弄得幹凈壹點比較好,盡量不要給我們沾邊。我是流氓,錢家是生意人。說句流氓點的話,我是爛磚瓦,他是青花瓷,不會想跟我結什麽梁子的,只要我放話出去,說我保妳,錢不易應該不敢動妳。”
  說到這裏,彭耀看了我壹眼,說道:“好吧,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妳要沒什麽事的話,可以走了。張盛留下,我還有些事情想跟他聊聊。”
  我看了張盛壹眼,心想大概彭耀還是不大放心我,有什麽事情想要特別交待張盛吧,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沒什麽好介意的,我於是站起身來,拍了拍張盛的肩膀,然後自己走了。
  剛從夜總會出來沒多久,我就收到了來自黃玄衣的電話。本來我今天想要找她聊聊的,但是我想想,現在我跟錢不易徹底決裂,她的身份頓時尷尬起來。說不定錢不易也開始疑心她了,如果我這時候找她,恐怕會給她帶來麻煩,所以也就打消了這心思,卻沒想到她主動聯系我了。
  “大明星,晚上有時間嗎?”壹接電話,黃玄衣就在電話裏笑道。
  我聽她口氣很輕松,看來錢不易這個人雖然對我總是猜疑有加,但是對真正的自己人倒也還有些心胸,沒有難為黃玄衣,我於是說話的語氣就也不那麽正經了,“怎麽?春心寂寞啊?”
  “妳就別老是自作多情了。”黃玄衣在電話裏啐了我壹口,“找妳有正經事。”
  我壹邊伸手攔的士,壹邊問道:“正經事?什麽正經事?”
  “我有壹個很要好的朋友,是個心理醫生,她剛好旅遊經過西京來看我。她早就聽我介紹了妳的精神病史以後,非常感興趣,想要跟妳見個面,有沒有時間?”
  “有,跟美女見面是第壹要事,怎麽會沒有時間呢?”我樂呵呵地笑著說道。
  “我就知道妳這個死色狼壹定會這樣。”黃玄衣笑罵了我壹聲,然後說道,“妳先到霞飛路上的春西賓館來吧,到了給我發短信。”
  “春西賓館?好,二十分鐘後到。”我說著,就把電話掛了,然後笑著對司機說道,“霞飛路春西賓館,謝謝。”
  二十分鐘後,我出現在春西賓館門口,黃玄衣正站在門口等我。和往日的她完全不同的是,她今天不但沒有像往常壹樣穿壹身顯不出身材的套裝,而且還刻意打扮了壹番。
  她全身都籠罩在壹套絲質的拖地長裙裏,長裙的胸口掛著鉆石胸針,領子是蜿蜒的V字型,誘人的乳溝隱約其中。再細心看壹下,精幹的短發被用心地收拾過,睫毛,嘴唇也都很細心地化過妝。總之,今晚的黃玄衣與她平時真是截然不同,顯得即性感又高貴,看得我壹時間竟有些目瞪口呆。
  看到我這個樣子,黃玄衣顯得即得意又害羞,雙手有些不自然地交在身後,沖著我嚷道:“看什麽看?不認識嗎?”
  我眨著眼睛圍在黃玄衣身邊走了三圈之後,才贊嘆地搖頭道:“看來妳那位醫生朋友壹定是為頂尖美女啊,要不然怎麽會把妳逼得如此精心打扮?”
  “妳是不是興奮得都流口水了?”黃玄衣看著我問道。
  “是啊,確實流口水了。”我說著,做出個誇張地吞口水的動作,“不過這口水是為妳而流的。”
  黃玄衣伸手在我臉上捏了壹下,說道:“妳啊,永遠不知道妳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按說我跟黃玄衣的關系應該已經算是很親密了,但是黃玄衣主動伸手捏我倒還真是第壹次,我當時心裏感覺就有些怪怪的,不過並沒往深處想,只是笑道:“這還用說,好聽的都是真的,難聽的都是假的。”
  我說完,便和黃玄衣壹起電梯走去,在走到電梯口的時候,黃玄衣突然站住,轉過身對我問道:“我的心理醫生朋友給妳設置了幾個問題,要妳先回答,然後才能上去。”
  “妳的朋友問題還真多。”我笑著雙手抱在胸前,“開始問吧。”
  “我的朋友說,妳必須非常認真地回答,如果妳回答得不認真,她就不會見妳的了。”
  “架子不小。”我笑了笑,“不過我喜歡,妳問吧,我保證認真回答。”
  “好,第壹個問題。”黃玄衣說到這裏,頓了頓,“這只是她提的心理測驗問題,妳不準胡思亂想哦。”
  “哎喲,行了吧,妳就快問吧,妳今天怎麽變得這麽婆婆媽媽?”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好,第壹個問題。”黃玄衣將身子站直,伸出壹根手指,然後壹本正經地問道,“如果讓妳可以同時娶四個女人,那麽黃玄衣會不會是其中壹個?”
  “啊?”聽到這個問題,我本能地壹楞。
  “說好了不胡思亂想的,妳又胡思亂想了。”黃玄衣不滿地嘟起嘴巴。
  “哦。”我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壹下,然後點頭道,“會。”
  “OK,第二個問題。”黃玄衣笑了笑,然後伸出第二根手指,“如果有壹天黃玄衣跟妳分開了,妳大概會需要多久之間才會把她忘記?”
  我開始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頭,不過我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很真實地答道:“我永遠不會忘記黃玄衣這個人的。”
  “很好,第三個問題,妳可以用妳的人格擔保以上所答全部屬實嗎?”黃玄衣又笑著問道。
  我眨了眨眼睛,然後點點頭,說道:“我的人格不那麽值錢,所以我還是加上我所擁有的壹切來擔保我所說的全部屬實吧。”
  “非常好,妳的回答和我的朋友所想的竟然壹模壹樣。”黃玄衣說著,開心地笑了起來,然後伸手按了壹下電梯。
  我也跟著她笑了笑,但是心裏卻是中有些忐忑,始終有朦朧的即將發生什麽事情的預感。我也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預感,還是只是神經過敏而已。我這樣想著,轉過頭看了看身邊的黃玄衣,她正笑著在看著電梯,壹點也沒有不自然的樣子了。
  很快電梯就下來了,我們進去之後,黃玄衣按了二十六樓。
  到了二十六樓,我們信步走過長長的長廊,來到走廊的盡頭,在離在壹間房號為“2648”的房門前還有兩米遠的時候,黃玄衣沖著我笑了笑,然後說道:“妳就站在這裏,我叫妳妳才能進來。”
  說著,黃玄衣就笑著掏出房卡,走進了房間,然後順手把房門帶上。等到她進去之後,好奇的我,就走到門邊,張望了壹下,房間的門關得緊緊的,什麽也看不到。
  “這家夥不會是想出什麽鬼主意來嚇我吧?”我想著,把耳朵湊近門邊,偷聽起裏面的話來,但是完全聽不到裏面有人在說話,不知道隔音效果好,還是裏面根本就沒有人在說話。再用手試著推壹下門鎖,裏面已經反鎖了。我於是只能把腦袋收回來,在走廊裏無奈地踱來踱去,等著她開門。過了將近十分鐘之後,我才聽到門鎖嗒得響了壹下。然後,我就聽到黃玄衣在門內說道:“好了,準備好了,妳進來吧。”
  我走回門邊,把警惕心提到最高級別,並且做好了被嚇壹跳的準備之後,才敢伸手慢慢把門鎖打開。然而,盡管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心理準備,當我推開門,看到門內的壹切的時候,我依然懵了。
  整個房間裏的燈全部都被關上,但是房間裏並不是壹片漆黑,因為房間裏的許許多多的角落裏都放滿了裝了半杯水,水上飄著紅色蠟燭的小杯子。杯子裏的蠟燭全部都被點亮,在杯子裏慢悠悠地晃蕩。在壹時間,整個房間都縈繞在壹片朦朧的美感之中。房間左邊角的大電視被壹塊藍色的透明的布蓋著,電視裏傳出的是《致愛麗絲》的聲音。電視裏的亮光透過藍色的透明的布,放射出淡淡的藍光,和整個房間的燭光混合在壹起,給人溫馨而又溫暖的感覺。臨窗有壹張圓圓的小桌和兩個椅子,上面放了壹杯紅酒和壹些食物和餐具,壹個插有壹朵紅色玫瑰的花瓶,桌上還有兩支長長的紅色的蠟燭,也是點著了的。
  而我再擡頭看看站在房間中央的黃玄衣,她此時已經換下了那套絲質長裙,而是換了壹套更加性感的黑色短裙裝,整個人在燭光的映照下,仿佛從窗口飛進來的性感女神壹般。
  不知道怎麽的,在這樣溫馨的環境下,我卻猛地覺得有些緊張,我有些幹澀地吞了口口水,然後問道:“妳的朋友呢?”
  黃玄衣站在原地,微微笑著,“今晚只有妳和我。”
  我再看著黃玄衣的裝扮和今晚發生的壹切,我終於明白黃玄衣到底想幹什麽,但是這讓我覺得不可思議,我奇怪地問道:“妳——”
  我話還沒說完,黃玄衣就用兩個手指捂住我的嘴巴,“不要破壞氣氛。”
  黃玄衣說著,牽著我的手,將我拖到窗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給我們各自倒了壹杯紅酒,然後她笑著端起杯子,“來,跟我碰壹杯,怎麽樣?”
  我這時候腦袋裏已經完全暈菜了,只知道傻傻地點頭,然後跟黃玄衣碰杯。
  壹杯,壹杯復壹杯,我跟黃玄衣壹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壹直在喝酒,間中吃點葡萄。
  不多時,壹瓶紅酒就見底,我也已經有些精神模糊了。這時候,黃玄衣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雙手捧著我的臉,看了好壹陣之後,便俯身吻了上來。我這時候意識已經不大受自己控制,當她吻上來的時候,我也顧不得奇怪,只顧著伸出舌頭去吸取她唇舌之間那甜美的味道。
  慢慢的,我們越吻越激烈,而我也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從被吻變成了主動去吻。我放肆地大力地吻著,而她則是放肆地大力地回吻著。在酒精和我本身的欲望的催發下,我全身的鮮血頓時都沸騰了起來。我們壹邊激吻著,壹邊踉蹌地往床邊走去。直到後來,我們腳下壹亂,兩人壹起摔在了床上。然後我便身子壹翻,用力地將黃玄衣壓在了身下。黃玄衣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她依然混亂而激烈地與我激吻著。
  我喘著粗氣將手伸到她的腰間,然後用力壹拉,將她的內衣和扯了下來,黃玄衣這時候微微皺了壹下眉頭,不過她依然沒有反抗,只是吻我的動作慢了些。再接下來,我混亂地脫下自己的衣服,將她的身子往床頭壹拋,調整好位置之後,便用腰力用力往前壹推。這個時候,黃玄衣停下了動作,她仰起頭,皺著眉頭輕聲地呻吟了壹聲。聽到她這壹聲呻吟,我才有些恢復意識,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於是便有些仿徨地停了下來,滿頭大汗地對黃玄衣說道:“對不起。”
  而黃玄衣什麽也沒有說,她只是閉著眼睛,雙手搭在我的腰上,用力拉著我的腰想跟貼近她身體的地方而去。我的心中洋溢著激昂的興奮,仿佛聽到號角的勇士壹般奮力向前,而黃玄衣始終閉著眼睛,雙手用力地攀著我的背。
  當沖鋒結束之後,我全身疲憊地癱軟在她的懷裏,而她仍然緊緊地抱著我,我任由她緊緊地抱著。過了壹會,我擡起頭看著她,想說話,但是她伸出手指堵在我的嘴巴上,流著汗水笑著對我說道:“現在我只要吻,不要話。”
  我於是不再說什麽,喘息著找到她的嘴唇,然後用力,用心地吻了起來。當我的嘴吻在黃玄衣的唇上的時候,黃玄衣的眼睛依然閉著,臉上是壹種無比滿足的表情,仿佛在享受壹件多麽幸福的事情壹般。我畢竟年輕,精力無限,吻了好壹陣之後,腰間便又再次挺立。在剛才的過程中,我已經清楚地感受到,這是黃玄衣的第壹次。剛剛承受破瓜之苦的她,並不適於再次尋歡。所以我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和她吻著。然而這個時候,感覺到我經歷復蘇的黃玄衣卻自動自覺地在我耳邊呢喃著說,“我要。”
  說著,她還主動扭著腰肢和我的身體磨擦起來。受到這種鼓勵的我,沒有想太多,只是按照自己的本能行事,再次和黃玄衣熱烈地做起愛來。就這樣,壹整個晚上,我們都在激吻和瘋狂地做愛中渡過,直到我們兩個人都耗盡所有的精力沈沈睡去為止。
  而當第二天,我從床上醒來的時候,我就再也找不到我的玄衣了,就像昨夜仿佛天使降臨壹般,在清晨的時候,她又像天使壹般從我的身邊徹底消失。無論我怎樣尋找,都看不到她的蹤跡。


第六節 真情
  和所有庸俗的言情電視劇壹樣,當任何手段都無法找到壹個人的時候,她通常會在桌子上留下壹張紙,上面會寫點什麽。我最後也在窗邊的桌子上找到了這張紙,這是壹張酒店裏的便箋,上面寫著黃玄衣的字,字跡寫得十分工整。看得出來,黃玄衣寫這些字的時候,十分之平靜。
  “阿齊,當妳跟錢不易決裂的那壹夜,我就端著筆記本,躲在別墅的樓上。在這壹夜之前,我已經在幻想自己所想要喜歡的,究竟是壹個怎樣的男人。二十多年以來,這個男人的形象壹直在我的腦子裏變幻不定,讓我自己都捉摸不透。直到這壹夜,當妳站在錢不易身邊,宣布妳跟他決裂的時候,這個形象才第壹次這樣確定在我心頭浮現。我終於知道我壹直想要喜歡的,是壹個怎樣的男人。
  這麽久已來,壹直點點滴滴地感覺到妳的好,但是直到那壹夜,我才知道,妳就是我夢想中的男人。而也就是在這壹夜,正是妳成為錢氏家族的敵人的時候。我是多麽向往站在妳身邊,與妳壹起熱血沸騰地打敗所有敵人的日子啊,然而,可惜的是,我並沒有妳那樣的勇氣,為了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惜與所有的人作對。又或者說,跟所有的敵人宣戰,其實比跟那些愛自己,關心自己的人決裂容易得多。
  我整個家族過百人,呵,或者說得更赤裸壹些,我整個家族過百人的利益如今都緊緊地與錢氏家族結合在壹起,再也沒有分開的可能。當妳和錢不易決裂的時候,也就是妳和錢氏家族為敵的時候,而我的父親,哥哥,伯父,叔父,所有的親人都勢必會站在錢氏家族壹邊來反對妳。
  盡管我在那壹夜已經看透了錢不易這個人,並且決心再也不為他做事,但是我仍然沒有勇氣和妳站在壹起,與妳共同面對即將來臨的風雨,因為我沒有辦法為了妳舍棄我的親人們。人生有些事,我們必須去做,不做就會後悔終生,就像今夜義無返顧地把壹切都給妳。人生有些事,我們不得不去做,就像離開妳,重新回到隴西,去為錢氏家族做壹個精明強幹的律師。
  再見了,阿齊,我會在隴西的藍天下為妳祝福的。”
  我把信紙放在桌上,望著窗外刺眼的陽光,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仰起頭看著藍藍的天空,仿佛看到黃玄衣已經坐在飛回隴西的飛機。在這壹刻,我很有流淚的沖動,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哭出來。只是身子緩緩軟了下來,坐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好久之後,才終於能苦笑著自言自語道,“真瓊瑤啊!”
  再過了壹會,我又猛地從椅子上瞄了起來,沖出門外,再壹口氣沖出走廊,沖進電梯裏。我本能地有種預感,黃玄衣現在肯定就在機場,我如果現在趕去,說不定還有把她留下來的機會。然而,當電梯被我關上,開始往下滑行的時候,當我看著電梯壁上反照的我的倒映的時候,我剛才猛沖而出的那股激情卻又突然壹下子完全消失了——就算讓我追上她,又怎麽樣呢?就算我把她留下來,那又怎麽樣呢?生活在自己的親人和我的夾縫中,難道她會感到快樂幸福嗎?難道,現在這種局面不已經是最好的處理方法嗎?
  腦子裏想著這些,我站在電梯裏竟然不知不覺地癡了,以至於電梯到了樓下,都渾然不覺,直到要搭乘電梯的人問我“先生,妳要出來嗎?”,我才恍然若失地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就在我因為黃玄衣的突然離開,而感到失魂落魄的時候,我那永遠及時的手機又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打來電話的人,是鐘蕊的電話。
  當我剛打開電話,就聽到她在電話那邊說道:“餵,餵,餵,大懶蟲,快起床,我們都到咖啡館了,妳還在睡覺嗎?”
  我很想把聲音弄得顯得高興壹點,但是我做得並不是很好,我的聲音依然顯得有些低沈,“是啊,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那妳現在沒事了吧?我聽妳聲音好像不大好的樣子。”
  “沒什麽事,我馬上過來。”
  “好,那我們等妳。”
  接完電話,我站在電梯門口閉著眼睛讓自己靜了壹下,然後用力地擺了擺頭。在心裏對自己說道:“不管怎麽樣,日子總是要過下去。而且現在也沒有發生什麽事,只是暫時分開而已,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還有大把事情要做,千萬不能消沈。”
  說到這裏,我在心裏喝了壹聲,給自己加油。然後重新走回電梯,回到房間梳洗了壹番之後,退了房,坐著壹輛的士來到作為拍攝現場的咖啡館。
  壹見到我,鐘蕊就高興地笑著走了上來,指著我說道:“哼,妳還真大牌哦,每次都是我等妳呢。”
  因為剛才在的士裏做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的心理建設,所以這時候勉強沒有把心裏傷感的情緒表露出來。我不好意思地伸手插進頭發撓了撓,然後卷起嘴角,微微笑了笑,說道:“沒辦法,誰叫我是大懶蟲呢?”
  鐘蕊走到我身邊,笑著歪了歪腦袋,伸手在我腦袋上輕輕地打了壹下,笑道:“懶家夥。”
  這時候,胡南走了過來,“好了,既然都到了,那就各就各位吧,馬上開始了。”
  鐘蕊轉過臉,看著胡南,對他打了壹個OK的姿勢,滿懷信心地說道:“今天壹定壹次過。”
  “那是最好,那是最好。”胡南樂呵呵地笑了笑,說道。
  壹會之後,我們各就各位,鐘蕊穿著侍者服裝,站在咖啡店內,臉上是毫無雜質的笑容,而我則穿著黑色的大衣,站在咖啡館門外,渾身盡是疲憊和厭倦。
  站在門外,舉目望著這間小而溫馨的咖啡館,我的心裏突然有壹種世事變換無窮,紅塵滄海桑田的感受。場景依然是當初的場景,但是現在的鐘蕊已經不是過去的鐘蕊,而現在我也已經不是過去的我。此時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人生的錯落變幻,就像時間流過壹樣,是這樣無聲無息的。而在這無聲無息的錯落變幻之中,我們也壹步壹步成長。這塵世中那些紅男綠女的心,也正是在這無聲無息的時間的洗刷下,壹步步蒼老。
  正當我的腦子裏想著這些的時候,副導演走過我的身邊,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嘿,導演還沒有喊開始呢。”
  他的這句話讓我眉頭微微壹皺,這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之中,我竟然陷入了與華利相同的心境之中。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搖著頭笑了笑,在心裏自言自語道:“真是戲如人生,人生入戲啊。”
  “action。”
  隨著胡南的這壹聲,戲終於開演了。而這時候,邁著步子走進咖啡館的我,完全沒有從前那種沈重的表演感。因為此時的我所要飾演的人正是我自己。
  當我走進咖啡館,坐下來,鐘蕊就端著菜單,陽光燦爛地笑著走了過來,“先生,妳想要喝點什麽?”
  望著她笑得毫無負擔的樣子,我知道此時此刻的鐘蕊也壹定跟我壹樣,完全沒有表演的負擔感,因為她所要表演的,也是她自己。兩個演員,在戲裏所扮演自己,想想,這還真是壹件有趣的事呢。
  “妳們這裏最值得喝的東西是什麽?”
  “咖啡館裏最值得喝的東西,當然是咖啡了。”
  “哦,那妳有什麽好咖啡推薦嗎?”
  “喜歡深刻和回味的人最適合喝卡布奇諾,因為它很深沈,拿鐵則適合比較輕松的人喝,因為它是最沒有負擔的咖啡,如果妳是個充滿好奇心,喜歡新鮮感的人的話,那我推薦妳喝摩卡。”
  “那壹個像我壹樣很年輕,但是卻已經未老先衰的男人,應該喝點什麽呢?”
  “心情不好的時候,最適合喝紅茶,因為那是很容易讓人懶洋洋的東西。”
  “人生總是應該相信專家的意見……好吧,給我壹杯紅茶,然後再上壹點妳喜歡吃的東西。”
  “先生妳為什麽不選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呢?”
  “有時候自己會犯錯,所以偶爾也該嘗試壹下別人喜歡的東西,不是嗎?”
  鐘蕊笑著點頭,轉身正要離去,我微微伸出手,做出壹個請留步的姿勢,“對不起,請問可以再問妳壹個小問題嗎?”
  鐘蕊轉回身,“什麽?”
  我眨了眨眼睛,很認真,很平淡地問道:“妳覺得這個世界會越來越好嗎?”
  鐘蕊張大眼睛想了壹陣,然後露出壹個燦爛而溫暖的笑容,用力地點頭道:“當然了。”
  我張大眼睛看著鐘蕊肯定的微笑的樣子,什麽也沒有說,只是跟著笑了笑,然後轉過頭去,望向窗外。
  “卡!”胡南喊完卡之後,開心地沖到我們兩個身邊來,對我們兩個豎起大拇指,大笑道,“神來之筆,真是神來之筆。‘妳覺得這個世界會越來越好嗎?’‘當然了。’什麽也不說,只是微笑,太棒了,真是太棒了,整部電影的感覺壹下子跳了出來,整個人的心裏壹下子都溫暖了起來。”
  看著胡南歡喜得手舞足蹈的樣子,我也笑著轉過頭看著鐘蕊,問道:“的確,把‘我想是的’改成‘當然了’,整個感覺壹下子就變得肯定和陽光許多,妳是怎麽想到的。”
  鐘蕊開心地笑了笑,說道:“沒有刻意,只是覺得本來就是很肯定的東西啊,所以隨口就這麽說出來了。倒是妳,把整句臺詞都省略掉,只給壹個淡淡的微笑,真的讓人很回味無窮,妳又是怎麽想到的。”
  我笑了笑,低下腦袋,不知道怎麽回答,這時候胡南笑著搭著我們兩人肩膀,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兩位大天才,大明星,不要在這裏再互相吹捧了,實在是很肉麻呀。走,為了這個壹次過的完美鏡頭,我請妳們出去撮壹頓。”
  不多時,我們兩人出現在了胡南的車裏,他親自開車,我們兩人坐在後面。
  車子開出去沒多久,鐘蕊就笑著轉過臉,對我說道:“時間真是快呀,壹下子三天就過去了。”
  “怎麽,就要走了嗎?”我轉過臉,看著鐘蕊問道。
  “是啊。”鐘蕊嘟著嘴巴,點頭道,“這幾天在西京待得真舒服,真的很想在這裏多待幾天呀。”
  我聽到她這麽說,便笑著問道:“既然這麽想,為什麽不幹脆在這裏多待幾天呢?”
  鐘蕊笑著搖搖頭,“沒辦法呀,欠了很多工作沒有去做,很多人都在等著我呢。”
  我笑了笑,說道:“我還真沒看出來,原來妳這麽敬業。”
  “什麽啊?”鐘蕊沖我撅了撅嘴巴,“壹向很敬業好不好?只是從前是因為不知道有什麽別的好做,所以才敬業。現在是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很有意義,所以才開始敬業。”
  說到這裏,鐘蕊對我開心地笑了起來,“我現在發現我其實滿喜歡演藝這份工作的。”
  “是嗎?那就好,走之前壹定要多給我簽壹些唱片才行,這樣我可以轉手大發壹筆。”
  我說著,笑了起來,而鐘蕊也不假思索地馬上應承,“沒問題!給妳簽五百張。”
  也不知道為什麽,對話進行到這裏突然嘎然而止,直到大概四五分鐘之後,鐘蕊才再次轉過臉,問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是嗎?”
  我想了想,笑著點頭道:“只要用心等待,壹定會的。”
  鐘蕊聽完我的話之後,使勁地搖頭,“什麽等呀,我是女孩子,當然可以等,妳是男子漢大丈夫,要主動去找我才對。”
  鐘蕊的這句話仿佛冥冥中對我的某種暗示壹般,讓我頓時眉毛壹跳,“主動去找?”
  “當然了,只要妳有時間,有機會,就必須來找我玩,聽到沒有?”鐘蕊嘟著嘴巴說道。
  在這壹刻,我突然有壹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我於是笑著很用力地點頭,“會的,我壹定會去找妳的那壹天的。”
  說完這句話,我就像剛才在咖啡館那樣,把腦袋轉向窗外,這時候,我才發現今天的天空,好美。


第七節 我和樓蘭雪的心事
  鐘蕊是下午六點左右的飛機,當我站在機場大廳,看著載著她的飛機在黃昏中起飛的時候,我心裏在想,也許在幾個小時以前,玄衣也正從這片天空飛走。所不同的只是,鐘蕊有我替她送行,而她則是孤身壹人。
  在我小的時候,總是聽到別人說風流債,風流債。那說別人風流債的人,臉上全都帶著艷羨的樣子,而那被人說成欠了風流債的人,也全都是各個臉有得色。所以,我長這麽大,壹直以為風流債是壹個值得驕傲的東西。但是此時此刻,我才終於明白,那些艷羨風流債,以及以欠風流債自許的人,都並沒有真正了解風流債的含義。如果他們知道什麽是真正的風流債,想必他們就不會這麽艷羨,也不會那麽得意了。因為風流債這三個字的重心,是落在債字上的。
  遠送鐘蕊的飛機徹底消失在雲霄當中之後,我搭車回到了學校。從前每次遇到這種心情軟弱的時候,總是會有找朋友傾訴的習慣。但是現在,我卻沒有這種沖動了,我沒有找韓蓉,沒有找樓蘭雪,也沒有找張盛。只是邁著松散地步子走到西京大學的文山湖邊,走在細石子鋪著的路上,看著校外的高樓的影子借著最後的斜陽之光,投射在湖中。波瀾的水面泛出淡淡的漣漪。
  當我走到湖邊的亭子裏,坐在亭子裏的石凳上,望著這夕陽中平淡的湖面,內心從所未有的安靜。就在這時,有個人走到我身邊,輕輕把手搭在我的肩頭上。當我感覺到,回過頭,看到她的時候,她就淡淡地笑了起來。我於是也跟著淡淡地笑了起來,“真巧啊。”
  樓蘭雪靠著我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壹點也不巧,我在校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妳了,跟妳打招呼,妳都沒有聽到。我看妳神色不對,所以壹直跟著過來了。怎麽,有心事啊?”
  我笑著搖了搖頭,“談不上什麽心事,只是想通了壹些事情,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消化壹下而已。”
  “壹個人偷偷坐在湖邊想事情?”樓蘭雪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這好像不是妳的風格哦。”
  我笑了笑,說道:“什麽事情都有特例,難道妳就不許我偶爾扮壹下深沈嗎?”
  “允許,當然允許。”樓蘭雪笑著縷了縷頭發,然後又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方不方便告訴我?”
  我垂下腦袋,微微搖了搖頭,“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不煩妳了。”
  樓蘭雪眨了眨眼睛,臉上看起來有些不開心,不過她什麽也沒有說,只是轉過臉,陪著我靜靜地看著湖水。時光在悄悄地流逝,我們兩個人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有做,只是默默地共同望著湖面,仿佛那裏面藏滿了人生的奧秘。
  不知不覺,天色就黑了起來,而今夜的月亮竟然出奇的明亮。這時候,我才終於嘆了口氣,轉過臉對身邊的樓蘭雪說道:“妳真的很想知道嗎?”
  樓蘭雪很認真地看著我,說道:“知不知道無所謂,我只是很想為妳分擔點什麽。”
  我笑著點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後才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只是昨天晚上黃玄衣做了妳在神經錯亂的時候想做的事情。而在今天壹早,她離開了這裏,回隴西去了。”
  樓蘭雪靜靜地眨了眨眼睛,然後輕聲道:“哦,是這樣嗎?”
  我笑著問她,“真奇怪,妳為什麽不問我為什麽?”
  樓蘭雪仰起頭看著我,笑道:“我已經說了,我不是想知道什麽,只是想替妳分擔。黃玄衣這個名字我曾經聽錢不易提過,偶爾也見過壹兩次。看起來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她喜歡妳,我不覺得有什麽好奇怪的。至於她為什麽要那麽做,又為什麽做完之後要離開,就是妳的隱私了。除非妳主動說,否則,我是不會問的。”
  我轉過身,把右手肘放在石桌上,托著腮幫子對樓蘭雪笑道:“阿雪,我發現妳這個人其實滿善解人意的。但妳為什麽總是給人以自我為中心的感覺呢?”
  樓蘭雪笑著抿了抿嘴,“大概……是因為世上值得我去體貼他的男人太少吧。”
  “妳讓我有受寵若驚的感覺。”我說著,燦爛地笑了起來。
  “只有懂得真心去為別人著想的人,才有資格讓別人體貼他,從這個角度來說,我體貼妳也沒有什麽奇怪的。”樓蘭雪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顯得很認真。
  我於是深吸壹口氣,問道:“妳覺得我是個真心去為別人著想的人?”
  樓蘭雪點點頭,說道:“雖然妳又懶又好色,但是我得承認,妳確實是個會為別人著想的家夥。正是因為妳有這個最大的優點,所以盡管妳身上壹大堆缺點,可是還是有那麽多美女願意做妳的朋友,不是嗎……不要以為女人真的都是傻瓜,我們有感覺的。”
  我靜靜地看了樓蘭雪壹陣,然後緩緩點了點頭,“謝謝妳能這麽說。”
  “看妳的樣子,妳好像在內疚?”樓蘭雪歪著腦袋看了我壹陣之後,問道。
  我點點頭,“對,我覺得我欠了她很多。”
  樓蘭雪笑著搖了搖頭,“如果只是因為她昨晚把自己給了妳的話,我不這麽覺得。”
  我疑問地擡起頭看著樓蘭雪,樓蘭雪答道:“女人往往都是很希望能夠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給自己最喜歡的人。當黃玄衣這麽做的時候,我可以肯定,她的心中絕對沒有任何痛苦和不舍,而應該是裝滿幸福才對。既然這樣,就談不上什麽欠不欠的了。因為她在把自己給予妳的時候,她自己也是感到幸福的。如果真要說到欠,妳真正欠她的是情債,因為壹個女人只有對壹個男人情深到壹個很深很深的程度的時候,她才會心甘情願地把自己交給他。但是,情債可不是壹天兩天就能欠的,壹定是日積月累才行。也就是說,妳欠她的,不只是昨晚,而是從她開始對妳暗生情愫的那壹天就要開始算起。”
  樓蘭雪這壹番話說得我啞口無言,許久之後,我才有些木然地點點頭。
  這時候,樓蘭雪又有些感慨地搖頭道:“其實仔細想想,覺得滿悲哀的,如果黃玄衣昨晚不這麽做,那麽,就算她對妳再怎麽用情,妳大概就不會覺得欠她什麽了。妳們男人啊,總是把身體看得太重要了……這麽說起來,黃玄衣昨晚真的是做對了。如果……”
  樓蘭雪說到這裏,沒有再說下去了,只是有些失神地轉過臉去,望著月光照耀下的湖面。在轉瞬間,她的表情竟然顯得比我還要凝重起來。這感覺讓我有些奇怪,我於是吸了口氣,直起身子,笑著問道:“對了,譚亭山那件事情怎麽樣了?有回音嗎?”
  說到這裏,樓蘭雪轉過頭來,有些高興地笑著點了點頭,“嗯,三天前他回了壹封信。壹直想找個機會讓妳看,但我聽說妳最近忙著在跟鐘蕊拍鏡頭,所以也不敢吵妳。”
  “看妳的樣子,譚亭山的回信讓妳很滿意?”我看著樓蘭雪高興的樣子,笑道。
  樓蘭雪再次笑著點頭,“嗯,他不但同意取消訂婚,而且還跟我說過去的日子很對不起我,壹直讓我生活得那麽壓迫。他說,以後會給我全部的自由,他會像所有普通的男人壹樣追求我。他還說,他會積極地追求,默默地等待,等待我愛上他,或者別的愛我的男人。”
  聽到樓蘭雪這麽說,我不由得欣慰地笑了起來,“這不就好了?我早就說了,不要老是把別人想得那麽壞。看起來很驕傲的人,其實通常都不是什麽很壞的人。”
  “知道了,以後我會好好處理就是的了。”
  “好吧,晚了,我肚子也有點餓了,出去吃大餐,妳請客,怎麽樣?”
  我說著,站了起來,樓蘭雪也是馬上跟著站了起來,樂呵呵地點頭,“沒問題啊,飯館任選,菜譜任點。”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就沒有什麽太多好說的了。這是我入學以來難得的壹段平靜期,每天都過著極為正常的生活,上課,溫習,拍戲,進青龍戒學習,睡覺。
  日子就這樣壹天壹天地重復下來。轉眼間就到寒假了,因為我的表演通常比較到位的關系,所以我在片中的鏡頭壹般都是壹次過。因此,到寒假的時候,我在胡南的戲中的鏡頭已經拍完。
  在期末考試結束後的三天,我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兩件事情當中,第壹件事是大肆采購,第壹次出遠門後回家,而且我身上目前也有差不多過千萬的身家,總該給我的爸爸媽媽,大娘,烏蘭他們多買點禮物才行。至於另外壹件事情,自然就是跟韓蓉死命纏綿。
  三天之後,我和張盛,楚洛華,樓蘭雪四個人壹起坐上了飛回通海的飛機。


第八節 珍藏壹輩子的禮物
  在回家之前跟我老爸和老媽打過電話了,可是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還會來接機。
  當時我從飛機上下來,經過通道,和張盛,楚洛華還有樓蘭雪三個人壹起,直接走到國內出口。壹路上我們四個人都昂首挺胸,談笑風聲,頗有成功人士歸國的感覺。
  誰知道剛壹到出口,就見老爸老媽從人堆裏壹下子蹦出來,壹左壹右,伸手就朝我臉上捏來。就在我的臉被老爸老媽拉得變形的同時,他們的臉也壹左壹右貼在我的臉上,“寶貝……兒子。”
  在這壹瞬間,我的高大形象完全地,徹底地毀了,壹下子又重新變回了壹個小屁孩,嗚嗚嗚嗚,真是失敗呀。
  貼完臉,老媽便高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寶貝兒子,不錯,沒有瘦喔。”
  而老爸則是拍拍我的腦袋,“囈,兒子呀,妳怎麽還是那麽高?難道妳這麽快就過了發育期了?想當年我讀大學的時候可是長了十幾公分啊。”
  “妳怎麽不說妳上大學的時候,還不到兒子的肩頭呢?”老媽瞪了老爸壹眼,替我辯護道。
  看他們兩自說自話說得火熱,我額頭的細汗不由得壹陣壹陣地冒。而這時候,老爸老媽才終於註意到我身邊還有三個人。
  “哎呀,洛華,妳越來越漂亮了哦。”
  “張盛妳好像長高了壹點。”
  “這位就是樓蘭雪同學吧,我聽天齊在電話裏壹個勁地誇妳漂亮,可是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這麽漂亮。”
  真奇怪,在我印象中,我老爸老媽應該是很老實厚道的人才對,怎麽突然都變得這麽油嘴滑舌了,把他們三個家夥壹個個哄得眉開眼笑,樂不可支的。壹直到我後來終於忍不住,撅著嘴巴說道:“好了,好了,不要再捧了,再捧這幾個家夥就該上天了,快幫我拿東西吧。”
  老爸老媽笑著從張盛手裏把包包接過去之後,馬上就打開,翻開起裏面的東西來,“哎呀,老公,這都是我的寶貝兒子給我們買的東西喲,哎呀,妳看……”
  “老婆……”
  看這兩個人又壹次樂滋滋地進入了完全旁若無人的境界,我終於忍不住揮舞著爪子大聲叫道:“上車,上車,我要上車。”
  “好,好,好,我馬上把車開過來。”
  老爸說著,哧溜壹聲走了,不壹會就開了輛車過來,是壹輛標致,看上去還滿不錯的。
  “妳們哪來的錢買車?”我奇怪地問道。
  老媽壹邊拉著我往車裏走,壹邊說道:“寶貝兒子妳不是把妳的片酬全部給了我們了嗎?”
  “啊?”我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我好像是前天才把錢打給妳們的吧?”
  “是啊,這車就是昨天剛買的呀。”老媽笑著毫不慚愧地說道。
  我黑線,我無語。
  “哎呀,妳們不要站著了,大家都上車,擠壹擠,坐的下的。”老媽笑著跟楚洛華和樓蘭雪他們招呼道。
  楚洛華和樓蘭雪她們兩個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接我們的人很快就到了。”
  “不要等了,今天全市大堵車,妳們想要等到妳們家裏人恐怕要等到天黑了,走吧,我們送妳們回家,沒關系的。”老媽笑著說道。
  這時候,我就不禁奇怪地問道:“既然堵車,為什麽就堵不到妳們?”
  “因為我們不遵守交通規則啊。”老媽眨巴著眼睛,壹臉無辜地說道。
  我再次黑線,“妳們就不怕被罰款,被吊銷執照嗎?”
  這時候,老爸從車子裏面探出頭來,得意地笑道:“沒關系,新車,還沒有裝牌照,不怕。”
  我看看四周,看看我周圍的那三位,他們全都是壹頭黑線,而我也耷拉下腦袋,西京四人組徹底被無敵父母組打敗。
  當五分鐘之後,車子在高速路上高速飆著的時候,老媽不斷地把我給她買的衣服翻出來,在身上比劃,“老公,妳看我穿這個好不好看?”
  而老爸每壹次都是同壹個回答,“老婆,妳人漂亮,當然是穿什麽都漂亮了。”
  然後老媽就會很真誠地凝視我老爸壹眼,甜蜜地答道:“老公,妳在我心目中也很帥。”
  他們兩個人在前面肆無忌憚地打情罵俏,爽得不亦樂乎,完全沒有為身為人子的我考慮。這個時候,我除了做認罪伏法狀耷拉著腦袋之外,什麽話也不敢說,什麽動作也不敢做。楚洛華還好,只是低著頭微微地笑。但是樓蘭雪和張盛兩個人就誇張了,壹左壹右,雙手托腮看著車窗外做沈思狀,其實兩個人憋得腮幫子都快要爆了。
  好不容易在壹個多小時後,把他們三個人都送回家之後,我才終於松了壹口氣,四仰八叉地躺在後面的車沙發上。再往前瞄壹下,老爸跟老媽依然是絲毫不知懈怠地甜蜜。而當我躺在沙發上,看著老爸老媽沒事就傻呵呵地對視而笑的樣子,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會想,如果我有壹天可以跟我老爸老媽他們這樣,其實也滿不錯的。
  不壹會之後,終於回到家了,等到老爸把門壹打開,我差壹點不敢進門去。天啊,這還是我家嗎?
  “兒子,妳怎麽不進去啊?”老爸老媽壹邊提著東西,並肩走進去,壹邊笑著問道。
  我有些惶恐地縮了縮腦袋,“這真的是我們家嗎?”
  “當然是啊,妳這孩子,說什麽傻話?”老媽笑呵呵地壹把把門關了,然後把我拖了進來。
  “但是,但是這個環繞音響,掛壁電視,還有毛裏求斯羊毛地毯,還有那個沙發……那個茶幾……那個……這個好像都是好貴的東西。”
  “那是,全都是最好的東西。”老爸,老媽把東西放在客廳,壹屁股坐在新沙發上,用力地拍了拍,“知道這個沙發多少錢不?配上茶幾兩萬多塊喲。”
  “不過最好的還是這個。”老媽說著,壹把把我拉進房間,拍了拍我的床,“看到沒有,水床,躺在上面就跟遊泳壹樣,真舒服,也是好幾萬。”
  “妳們哪兒來那麽多錢啊,妳不要跟我說……”我緩緩地坐在水床上,擡起頭看著老媽,輕聲道。
  老媽笑呵呵地指著房子裏的每壹樣東西,說道:“妳前天不是把妳的片酬全部寄回來嗎?這些,這沙發,音響,電視,水床,還有妳的電腦,這些全部都是昨天剛買的。”
  我沈默著低下頭,心裏想,“果然。”
  良久之後,我才重新擡起頭來,拍拍老媽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老媽,我終於能夠理解為什麽妳們壹輩子都不會發財了。”
  我剛說到這裏,老爸就走了進來,他走到我身邊,舒服地躺在我的床上打了個滾,笑著說道:“兒子,從現在開始,妳就在外沖鋒陷陣,我們在後方給妳消化戰果。”
  然後,他又感觸道:“兒子,什麽錢是真的,只有花出去的錢才是真的呀。”
  聽著老爸的話,我坐在床上楞了壹陣,然後擡頭看著老爸老媽,開心地笑了起來。這半年來經歷了那麽多事情,讓我漸漸地已經有了些世事艱難的感覺,但是現在,看著老爸老媽滿足的表情,我才重新記起來,其實快樂從來是壹件很簡單的事情。快快樂樂,簡簡單單,開開心心,這才是真正的美好生活,不是嗎?
  跟老爸老媽他們哈拉完之後,我第壹件事情就是給烏蘭打電話,約好了見面時間。
  晚上七點,我準時出現在當初約她的公園門口,而她還沒有到,壹直到七點十五分的時候,才有壹輛響著警鈴的警車刷得在門身邊猛地停住,然後壹個矯健的身影從警車上飛撲下來,“哎呀,不好意思,今天出任務,遲到了。”
  “我還以為我犯了什麽事,警察叔叔要抓我呢。”我抹了抹額頭的汗,後怕地說道。
  烏蘭摘下警帽,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笑著對我揚揚頭,“怎麽,妳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嗎?那麽怕警察?”
  “對通海市所有的男警察來說,世上應該再也沒有比跟他們最漂亮的女警花約會更大宗的宗了吧?”我笑了笑,說道。
  “妳啊,就這張嘴。”烏蘭說著,伸手就要來捏我的嘴巴,我趕緊閃開,“這是吃飯的家夥,動不得。”
  烏蘭沖我笑了笑,然後揮手朝送她來的同時說道:“妳不用等我了,我自己會回去的。”
  等到警車開走之後,我不解地才問道:“妳跑來見我,妳掛什麽警鈴啊?”
  “傻瓜,有警鈴就可以隨便闖紅燈啊。”烏蘭大言不慚地仰首道。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世風日下啊,我今天怎麽盡遇到不遵守交通規則的。”
  “別瞎扯了,現在幹嘛去。”烏蘭拉了拉我的肩膀,說道。
  我嘖了壹聲,“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先吃飯再說了。”
  “嗯,這問題好像是有點傻。”烏蘭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不過吃完飯之後,我們又去幹嘛呢?”
  我看了看烏蘭,問道:“妳今晚幾點回去?”
  烏蘭嘟了嘟嘴巴,大大咧咧地說道:“無所謂啊,我又不是小孩子,幾點回去都不要緊的。”
  我聽了,笑著擠眉弄眼道:“那不回去行不行?”
  烏蘭剛要答,就看到我的淫蕩表情,於是狠狠地在我的腦袋上敲了壹下,“妳這只死色狼,腦子裏又在想什麽壞事呢。”
  我跟烏蘭都不是對食物非常有講究的人,而且她也就偶爾闖闖紅燈而已,對於警察聲譽還是比較註意維護的壹個人。所以,我們沒有找什麽太好的地方,隨便找個地方填飽了就了事。吃完飯,我叼著牙簽問烏蘭,“餵,烏蘭,等壹下我們去哪兒玩啊?”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妳才對吧。”烏蘭咂了咂嘴巴,說道。
  聽到她這麽說,我突然想起半年前跟她認識的時候的情形,我於是笑了笑,說道:“怎麽好像又回到半年前了?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們也是不知道要去哪裏玩,最後跑到公園去破壞人家團聚。”
  “什麽團聚嘛,居然在公共地方幹那種事情。”烏蘭說著,臉色就紅了起來。
  我爭辯道:“什麽公眾地方,那個晚上我們壹路上好像壹個人都沒有看見好不好?”
  “這倒是,現在已經很少人去公園那麽老土了……”烏蘭說到這裏,笑了起來,看著我說道,“不過現在想起來,其實那個時候滿好玩的,不是嗎?”
  “我們倒是好玩,只可憐那位淒涼的男人,恐怕要被妳嚇得壹輩子都陽痿了。”
  “去妳的,哪有那麽嚴重。”烏蘭笑著打了我壹拳,然後站了起來,“好吧,既然不知道去哪,我們就再到公園去散散步吧,等想到有什麽好玩的再去做。”
  “好,爭取再抓壹對狗男女。”我站起來,振臂呼應道。結果,又被烏蘭錘了壹下。
  在公園散了壹會步之後,烏蘭轉過臉,問道:“妳當初答應給我設計兩套衣服,做得怎麽樣了?不會是忘記了吧?”
  我呵呵壹笑,有些得意地從隨身帶的圖紙筒裏掏出四張圖紙,“我就等妳問這事呢,妳看。”
  我給烏蘭設計的壹共有四套衣服,壹套是壹件白色蝴蝶多層連衣裙。這套服裝的設計簡單明快她所用的面料是雪紡,上身線條比較平整,下身則有壹些圓潤的褶皺,中間用壹根淡紫色的腰帶細細捆著,穿在身上,很容易給人大方得體,自然清新的感覺。
  看著烏蘭看得目不轉睛的樣子,我笑著跟她講解道:“這件衣服是專門讓妳參加壹些小型的私人聚會的時候穿的。穿的時候如果配上白色的高跟鞋和珍珠項鏈的話,效果會很不錯的喔,如果能夠把她的頭發放下來的話,那就更美了。”
  “好漂亮,我好喜歡,第二張,讓我看第二張。”烏蘭說著,迫不及待地坐在了路邊的椅子上,在路燈下翻到下壹張。
  “第二套的衣服是壹套休閑裝,是給予平時穿的,它分為兩部分,上部分是壹件收腰襯衣,下部分是壹條繡邊牛仔褲,這件衣服的主要講究在於它們的面料……”
  花了十幾分鐘之後,我終於把這些圖紙全部講解完。等到我說完之後,我笑著問道:“怎麽樣?喜不喜歡?”
  烏蘭笑著點點頭,然後像抱著寶貝壹樣,壹把把圖紙全部都抱在懷裏。
  我看著她這個樣子,笑了笑,說道:“不用那麽寶貝,只要妳喜歡,我以後常幫妳畫。”
  烏蘭看了我壹眼,什麽也不說,只是小小心心地把圖紙塞進圖紙筒,然後像寶貝壹樣捧在懷裏。
  我見她這麽堅持,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只能笑了笑。
  過了壹會,烏蘭仰起頭,問我道:“畫這些圖紙壹定花了妳很多時間吧?”
  說真的,畫這幾張圖紙花的時間還真不是壹般多,我在範思哲的指導下,拼命地學習和練習,在最後的壹個星期,我在他那花的時間,比學習經營的時間還要多。但是每壹次當我畫出什麽東西的時候,都是被他貶得壹無是處。壹直到最後我畫出這四張,他才勉強點點頭,“好吧,妳恐怕也只能到這個程度了。”
  不過,看到烏蘭那麽認真的樣子,我卻反而不好意思表功了,只是搖搖頭,笑道:“還好。”
  烏蘭看著我眨了眨眼睛,突然站了起來,笑道:“妳送了我這麽好的禮物,我也該送妳壹個禮物才對,說吧,妳想要什麽?”
  我想了壹陣,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沒有想到,可不可以暫時欠著?”
  “沒問題。”烏蘭笑著點頭道。
  有時候,這個世界真的跟演戲壹樣。我們兩人剛說到這裏,只見天上卻突然下起小雨來。現在已經是壹月,通海雖然不像北方那麽冷,但是也絕對算不上暖和。要是被雨淋到的話,感冒發燒幾乎是肯定的。我於是四處張望了壹下,發現在幾十米外有壹個亭子,我於是指著那個方向,說道:“我們到那去吧。”
  我說著,牽著烏蘭的手,往那裏跑去。剛跑了幾步,烏蘭突然腳下壹滑,整個人的重心便往下傾,因為她倒得實在太厲害,所以連我都沒有辦法拉住她。她於是本能地用手撐在地面,而這個時候,她手裏的那個畫筒,自然就被她按在地上,啪的壹聲爆裂了,地上的泥水壹下子就把整個圖紙毀掉了。
  我不以為意,拉起烏蘭就要走,但是這個時候烏蘭卻不走了,她撿起畫筒,站在雨中,默默地望著那已經被毀掉了的圖紙。
  我見她這副凝重的樣子,便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沒關系,這些設計都在我腦子裏,我可以再畫的,趕緊躲雨去吧,不然晚上肯定發燒。”
  “可是我真的好心疼。”良久之後,烏蘭才轉過臉,擡起頭看著我,“這是我長這麽大,第壹件打算珍藏壹輩子的禮物。”


第九節 雨亭裏
  “妳不會是要哭了吧?”
  我看著烏蘭撅著個嘴巴,眼眶裏晶瑩剔透的,於是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
  “誰要哭,妳才要哭。”烏蘭說著,轉過身去,抹了抹眼睛。
  “好了,好了,趕緊到亭子裏去避雨吧,不然就真要感冒了。”我說著,拉著烏蘭往亭子裏跑去。
  在亭子裏站了壹會,烏蘭就把畫筒遞給我,然後從口袋裏拿出紙巾來擦手。這時候,我壹手搶過她的紙巾,說道:“我來幫妳擦。”
  說著,我就把畫筒還給烏蘭,還讓她拿著,然後給她擦起手來。
  幫美女擦手,自然是要擦得幹幹凈凈,仔仔細細了,所以我把烏蘭的手放在左手心,然後用手拿紙巾給烏蘭細細地擦了起來。剛開始,烏蘭並沒有什麽,只是笑著看著我。可是,過了壹會,她就開始莫名其妙地臉紅起來。天地良心,我剛開始的時候,心裏真是沒有別的想法。但是看到烏蘭的臉壹紅,我就那個……嗯哼,怎麽說呢,總之腦子裏不那麽純潔就是了。
  壹個女孩子的手能有多大?再怎麽仔細擦,壹分鐘也擦完了。而在擦的過程中,我也開始發現這位暴力女警花的手居然保養得極好,不但白皙可人,而且十分光滑,當指尖無意中觸摸她手心的時候,指尖便傳來壹陣淡淡的快感。這壹下,我就實在舍不得就這麽把烏蘭的手給放下了。我於是把那張擦臟了的紙巾扔掉,然後再拿出壹張幹凈的紙巾,繼續給烏蘭擦手。但是烏蘭現在的手比我還幹凈,哪裏還用擦,兄弟我擺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我用大拇指和食指夾著紙巾,裝作壹副很認真的給烏蘭擦手的樣子,將中指和尾指微微彎起,只將無名指直直地在烏蘭手心輕輕地劃起圓來。當我劃第壹個圓的時候,烏蘭的身子就猛地壹陣,有些奇怪地擡眉看了我壹眼。我沈下頭只裝沒看到,繼續用無名指在烏蘭的手心,輕輕地緩緩地畫著圓。再接下來,烏蘭的臉就越發地紅了,她微微退後壹步,身子靠在柱子上,牙齒輕輕地咬著下嘴唇,害羞地把腦袋望向雨外,向著四周壹陣亂看。
  此時雨越下越大,這個時候不可能還有誰有心情到這裏來逛公園。這也就是說,大雨在無意之中為我們倆建起了壹個隱秘的私人空間。而大雨又給我紗帳的聯想,而紗帳又讓我聯想到壹個美女玉體橫成在床上的感覺,再然後,我就聯想到……哎呀呀,我真是壞人啊,哇哈哈哈哈哈。
  我想到這裏,心頭頓時色心湧動,再擡頭看看烏蘭,她此時喘息已經有些不正常,時不時地微微吞下壹口唾液,眼睛根本不敢朝我看,只是毫無著落地四處望去。雖然,這時候只是我的手指在碰她的手心,但是這裏面所蘊含著的性的意味卻是極強的。而從烏蘭的反應來看,她對目前的這種狀況還是滿享受的,這就讓我頓時大受鼓勵,我於是用右手的無名指和尾指將烏蘭的手勾住,然後將左手裏的紙巾放進口袋,再將左手伸到烏蘭的額頭邊,幫她把掉下來的頭發縷到右耳根後。再之後,我的手就從她的耳垂那裏微微上走,到她眼角邊,然後在順著她的臉頰的輪廓,非常非常緩慢地壹點壹點地往下滑行。
  這時候,烏蘭的眼睛開始有些頻繁地眨了起來,呼吸也開始有些急促起來,眼眶裏的眼珠也不時地左右移動著。我也不管那麽多,只管繼續往下滑,壹直滑,壹直滑,當她滑到她的脖子上,我左手的四根手指便微微壹彎,緩緩往她後頸擦去,而我的大拇指,依然留在她的臉頰上緩緩地摩娑著。
  烏蘭依然沒有動,沒有任何反抗,眼神遊移不定,壹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樣子。這時候,我感覺氣氛已經差不多,於是便湊上前去,輕輕地吻著她的頭發。當我吻烏蘭的頭發的時候,烏蘭還微微有些想要躲避的意思,不過我的左手穩定住了她的腦袋,她沒有躲開。再然後,我就幹脆跨前壹步,右手繞到烏蘭的背後,將她整個人攬在我的懷裏。這時候烏蘭的整個身體便有些顫抖起來,臉上開始露出壹副有些倉惶失措的無辜表情。看得我都有些不忍,於是便放慢了步驟,只是不斷地聞著她的額角和額頭,右手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撫摸著,幫助她放松情緒。
  過了壹會,烏蘭略略適應之後,我便微微側過腦袋,將嘴唇滑到她的耳邊,輕輕地聞著她的臉頰,而我溫熱的鼻息則隨著我的呼吸,壹下又壹下地擊打在烏蘭的耳壁上。當我剛才松開烏蘭的手的時候,她的雙手便壹直緊緊地按在亭子的柱子上,過了好壹會之後,才放松下來,懸空垂著。然而到了這個時候,她的雙手卻又有些緊張地握了起來。我此時湊得她很近,她輕輕地咽下口水的咕咚聲,我也聽得真切得很。這時候,我閉著眼睛,卷著嘴角笑了笑,假裝無意地伸出舌頭,在烏蘭的耳垂上輕風拂過般微微壹掃。這時候,烏蘭的眼睛用力地閉了下來,而我也清楚地感覺到烏蘭整個人非常劇烈地顫抖了壹下。
  對於女生來說,耳垂,後頸,後腰,這都是非常強烈的敏感帶。越是沒有經驗的女孩子越敏感,而從烏蘭這麽敏感的反應來看,她應該是完全沒有跟男孩子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才對。不過想想,這也是再正常不過了,試問,除我楚某人之外,通海市還有哪個男人有勇氣去挑逗壹個可以壹拳打斷他至少七根肋骨的女警呢?
  打鐵要趁熱,調情就更是如此,我見烏蘭如此敏感,就更是認準了這條道路,壹條道走到黑。我伸出牙齒,輕輕地咬在烏蘭的耳垂上,而我的舌頭,則緩緩地滑進她帶著芳香味的耳朵裏,像調皮的松鼠壹樣上下左右的搖蕩著。
  這壹下,烏蘭緊握著的手松開了,她兩只手很想抱著我的腰,但是又覺得這樣不好,於是有些慌亂地在空中搖擺著,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是好。這時候,我笑了笑,用手幫烏蘭把她的雙手放在我的腰上,然後繼續進攻著她的耳朵。
  烏蘭的雙眼緊閉著,牙齒不斷地咬著下嘴唇,雙手顯得很僵硬,我把她放在哪裏,她就放在哪裏,壹動也不敢動,兩只腳也站得筆直,喉嚨裏吞噬唾液的頻率越來越快。
  我看著時機已到,腦袋往左壹滑,舌頭順勢就進入到烏蘭的嘴巴裏。烏蘭猝不及防,本能地收回手想要將我推開,而我雙手壹用力,將她強抱在懷裏,嘴巴裏拼命用舌頭進攻著。不壹會,她的反抗便變得軟弱無力,雙手從推狀變成揪狀,雙手捏著我的衣角掛在哪裏。
  不過她顯然是第壹次接吻,跟我迎合得很生硬,舌頭也不會動,只是嘴巴裏的唾液像泉水壹樣咕咚咕咚地往外流,她吞壹部分,我吞壹部分,剩下的,就流得我們倆滿嘴都是了。我剛開始吻的速度很慢,等到我覺得烏蘭適應之後,速度便開始緩緩加快,左手也從她的後頸向上滑,壹把把她紮鞭子的繩子扯了下來,然後五指分開,完全地插進天的頭發裏,右手在她悲傷撫摸的速度也開開始加快。
  隨著我的雙手和舌頭的速度越來越快,烏蘭原本就壹觸即發的熱情便被我瞬間引爆了。她雙手開始無意識地在我背上胡亂撫摸起來,也開始努力學著回吻我。再接下來,我跟烏蘭的嘴巴分開,我開始瘋狂地吻她的脖子,與此同時,邪惡的左手終於去了它最想去的地方——我用它按在烏蘭飽滿的乳房上。這時候,烏蘭開始有些不確定地囈語,“我們這樣好嗎?”
  “也不壞。”我壹邊瘋狂地吻著,壹邊抽空回答道。再然後,我又有些慌亂地用身體把烏蘭整個人壓在柱子上,右手壹把伸到她的腰間,撩開煩人的警服和襯衣還有內衣,然後直接往上走,第壹次用力地,真實地,毫無遮擋地握在烏蘭那我根本無法壹手掌握的乳房上。
  這時候,烏蘭的呼吸急促到了極點,她開始用力地搖頭,開始有反抗的動作,但是不必堅決。然而,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這壹聲響仿佛上帝在雲端的召喚壹樣,壹下子把烏蘭所有的理智都召喚回來了。她使盡全身力氣,用力把我壹推。就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烏蘭真要掙脫,我怎麽攔得住?所以,當她真心用力這麽壹推,我馬上就被她推開了壹米開外。
  “對不起,我沒有準備好。”烏蘭吞了壹口口水,急促地喘息著,對我說道。
  我先是看著烏蘭,楞了壹下,爾後便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笑了起來,“被性侵犯然後還道歉的女警官,烏蘭妳大概是第壹位吧?”
  烏蘭抿了抿嘴唇,然後很坦誠地說道:“不要這麽說,我剛才是自願的。不過我覺得太快了,我有些害怕。”
  我聳了聳肩,笑道:“沒問題,我們慢慢來,時間大把。”
  烏蘭有些不好意思地沖我笑了壹下,然後轉過身去,伸手把她的胸罩整理好。等到她重新回過頭來的時候,我便晃了晃右手,笑著說道:“不過說真的,妳真的很真才實料喔。”
  “妳去死。”烏蘭抿著嘴巴壹掌劈了過來,我不躲也不閃,只是壹伸手就在空中把烏蘭的手抓在了手裏。不是我武功有多強,而是我知道烏蘭是不舍得真打我的。我抓住烏蘭之後,順勢壹把把她摟在懷裏,然後笑著問道:“說正經的,烏蘭,給我做女朋友好不好?”
  烏蘭在我懷裏望著我眨巴了壹陣眼睛之後,笑著嘟著嘴巴搖了搖頭,“不要,妳這個家夥太花心了。”
  我有些失望地嘟了嘟嘴,不過也沒有解釋什麽,因為我知道烏蘭說得是對的。我現在正是人生當中感情最泛濫的時候,要我現在只對壹個女孩子好,就是打死也做不到。別的女孩子,我偶爾也會騙騙,但是對烏蘭,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想騙她的,所以我什麽也沒說。
  而烏蘭看到我這個樣子,便笑著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說道:“不過,妳總會有玩累的時候,到那時候妳再問我也不遲啊。”
  “等到了那壹天,妳說不定都嫁了,說不定兒女都壹堆壹堆的了。”我嘟著嘴巴搖頭道。
  烏蘭眨著眼睛笑了壹陣,然後說道:“四十歲之前,我是可以等妳的。”
  “四十歲?是不是真的啊?”我笑著反問道。
  “妳說陣就真,妳說假就假了。”烏蘭嘴角微微壹卷,莞爾壹笑,俏皮地說道。
  我聽到這裏,便高興地把烏蘭身子扶直,伸出小指對烏蘭說道:“好,那就壹言為定,只要妳四十歲還沒嫁,我到時候壹定收留妳。”
  “去妳的。”烏蘭輕輕在我頭上打了壹下,然後伸出小指和我勾在了壹起,“應該是我收留妳才對。”
  勾完小指之後,烏蘭記起剛才的手機聲音,提醒我道:“妳剛才好像手機響了,看看誰打來的,有沒有要緊事。”
  我也是差點忘記這事,經過烏蘭提醒這才記起來,於是趕緊把手機拿出來,“看看是哪個烏龜王八蛋在關鍵時刻壞我好事。”
  “什麽好事?今天讓妳占的便宜還不夠啊?”烏蘭伸出手用力捏了捏我的耳朵。
  我齜牙咧嘴地陪笑道:“夠了,夠了,夠用三百年了。”


第十節 豪雄張震龍
  等到我跟烏蘭打鬧完,打開電話,看到未接電話裏張盛兩個字的時候,便馬上撥通,我還沒有開口罵他,就聽到張盛趕緊在電話給我陪笑臉,“呵呵,老大,我沒有打擾妳做好人好事吧?”
  我本是要罵他的,聽到他這壹說,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奇怪地問道:“妳怎麽知道?”
  “呵呵,咱們哥倆誰跟誰,有心電感應嘛。我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就本能地覺得有點不對勁,響了三下,妳還沒有接,我就趕緊了掛了。”
  我聽完他的話,便笑著看了烏蘭壹眼,然後彎腰走到亭子的另壹邊,很小聲惡狠狠地說道:“有感應妳還打?妳想死嗎?”
  張盛趕緊在電話裏賠罪道:“老大饒命,不過妳不要怪我,實在是有要緊事,不然我不會打電話給妳。”
  “要緊事?”我奇怪地鎖了鎖眉毛,“什麽要緊事?”
  “是我老爸,我老爸他說想見妳。”張盛說道。
  張盛這話讓我愈發奇怪了,“妳老爸?他不是……”
  “是啊,他讓人帶話給我,要我明天跟妳壹起去探監。”
  “這樣啊,那好吧,明天見。”
  我說著,把電話掛了,然後轉過臉來,看到烏蘭正在柱子那邊,看著外面的雨幕,心裏不知道怎麽的,總有些別扭,生怕烏蘭開口問我什麽。我不想騙她,但是這種事情非騙她不可,以她那個較真的性格,要是讓她知道我現在參與到這些事情裏去,那還不得打破沙鍋問到底啊。
  然而,讓我有些意外的是,烏蘭什麽也沒有問,甚至壹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矗立在那裏,呆呆地看著那亭子之外的雨幕。
  好壹會之後,我才笑著撓了撓腦袋,說道:“通海老是這樣,壹下雨就沒完沒了,這鬼雨什麽時候才會停啊。”
  “我倒情願這雨永遠不停。”
  烏蘭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回頭看著我,而是依然呆呆地看著亭外。她的表情也沒有顯得特別的溫柔,而是微微地有些發癡。這壹句話竟然是在她無意識中隨口說出來的。然而,最感人的話,往往是最不經意的時候說出來的,因為這時候總是會說出來的話,總是最真誠的。
  而這時候我也終於明白,烏蘭為什麽什麽也沒有問我了。此時此刻,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只是淡淡地笑著眨了眨眼睛,伸出右手的尾指,輕輕地勾在烏蘭的尾指上。然後仰起頭,和烏蘭壹起望著亭外這漫無邊際的雨幕,並期待著這雨可以下得再久壹點,再久壹點。
  這壹夜,我和烏蘭壹直在雨亭裏站到很晚,不過什麽也沒有發生。
  雨停了之後,我又跟烏蘭又壹路散步回她的宿舍,等到我再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我澡都沒有洗,就壹屁股倒在老爸老媽新買的幾萬塊的水床上。
  第二天早上壹醒來,我華麗地感冒了。為了不把感冒傳染給第壹次見面的張盛的老爸張震龍,我戴上了壹個大大的口罩。另外,感冒得實在太嚴重的關系,我的眼淚水止不住地往外飆,為了不嚇壞行人甲乙丙丁,我又戴上了壹副墨鏡。
  當我下樓,佝僂著身子,向著正在樓下等我的張盛的時候,就看到那家夥把他近視眼鏡上的黑色墨鏡鏡片彈開,然後壹臉警惕地望著我。等到我離他只有兩米遠的樣子的時候,就聽到張盛壹聲斷喝,“站住。”
  “幹嘛?”我不解地仰頭問道。
  “妳是什麽人?”張盛的眼睛裏充滿了警惕和敵意。
  “妳有病啊?連我都認不出來?”我摘下墨鏡,迎著陽光,壹邊苦哈哈地飆淚水,壹邊怒喝道。
  這時候,張盛先是壹楞,爾後就顯得有些疑惑,再然後他嘴角的肌肉微微吊了起來,腦袋微微往左歪,最後,這個家夥突然身子壹彎,指著我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於我現在這個造型,我出門前已經照過鏡子了,我心裏有數,確實是有點猥瑣。所以現在看到張盛暴笑的樣子,心底裏自然是更加心虛,於是色厲內茬地大喝道:“笑妳個死人頭啊?再笑我把妳小雞雞裝到妳頭上去。”
  “楚先生,不是本人想笑,而是閣下的造型實在是太後現代了。我起先還以為妳是新聞裏面說的色魔呢。”笑了好壹陣,終於笑爽了之後,張盛才終於擡起頭來,對我說道。
  “屁話,我要是色魔,我能沖妳來?”我說著,氣呼呼地壹屁股坐在張盛的摩托車後座。
  張盛重新戴上把墨鏡關上,壹邊把頭盔遞給我,壹邊翻上駕駛座,嘴裏說道:“那可未必,現在色魔捕獵範圍增加,帥哥也是很危險滴。”
  “妳要都是帥哥,我他媽就是湯姆克魯斯了。”我說著,用力拍了壹下他的肩頭,“司機,開車。”
  關押張盛老爸的監獄的名字叫做光明監獄。我想,這個名字對於裏面的犯人來說,應該是充滿諷刺意味的吧。也不知道他們中到底有誰會覺得坐牢是壹件很光明的事。
  而張盛今天的神氣看起來更像是去兜風,而不像是去逛街。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恐怕也很難沈重得起來。當知道自己的老爸坐牢只是另壹種形式的旅遊,想什麽時候出來,就能什麽時候出來的話,我想很難有誰能夠沈重得起來吧。
  光明監獄設在壹座山的半山腰,四周地勢險要。設計之初的想法大概是為了防止越獄,不過我略看了看地勢,卻開始懷疑那個設計師的真實想法,是不是想幫助這裏面的犯人越獄。因為附近的地勢實在是太復雜了,要是真有人跑出來,搜索應該也是件很麻煩的事情才對。
  來到了監獄高高的墻門外,有個長得很像儈子手的家夥檢查了我們兩個人的身份證後,兩個獄警就把我們領向接待廳。壹路上,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光明監獄的天氣顯得格外陰冷,要是在夏天的話,應該是個不錯的避暑勝地。
  不壹會,到了接待廳之後,獄警就很熱情地給我們斟茶倒水,態度實在是好到讓人感動,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因為張震龍身份特殊,還是因為我國監獄看守人員壹向如此和藹可親。當然了,要是倒的不是白開水,而是果汁的話,那就更讓人感動了。
  過了大概十分鐘後,門外傳來壹陣雜亂的腳步聲,然後是“吱呀”壹聲,鐵門打開,壹個同樣戴著眼鏡,大約壹米七三四高,看起來長得斯斯文文的中年人笑著走進來了。他笑得很從容,自然,搞得我壹時都產生了錯覺,把跟在他身後那兩個威武高大的獄警,看成是他的保鏢了。
  張震龍在我們倆的面的椅子上坐下來之後,他笑著往四周環繞了壹圈。然後,那些獄警遞給他壹包煙,便紛紛轉身離開了。等到他們都走了之後,張震龍才拆開煙,打燃打火機,點燃了壹根煙,深深吸了壹口之後,才在壹片煙霧繚繞中笑著說道:“小齊,妳的名字我可是久仰了啊。”
  張震龍說這番話的時候,態度很和藹,但是無形中卻自然有壹股不可名狀的壓迫力,讓人不敢小看他。而他那副戴著眼鏡笑瞇瞇的樣子,也實在是太稱得起老奸巨猾這四個字了。怪不得看似囂張的方天海被他玩得團團轉還不自知,會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呀。
  如果是半年前,我現在肯定被他唬得壹楞壹楞,但是現如今,我也算是見過世面,經過點風浪的人,所以也就不是很吃這壹套了。不過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張盛的老爸,我也不敢造次,於是練練點頭陪笑道:“不敢,不敢。”
  “這句話不是客套話,我雖然人在裏面,可是外面的事情我差不多還都是知道的。方方面面傳到我耳朵裏的聲音幾乎都有妳的名字。小齊,我看出來了,妳年紀雖輕,但是是能成事的人。我們家小狗能夠跟妳做朋友,是他的福氣,以後,還希望小齊妳多照看他啊。”
  張震龍這句話到底吹捧的成分有多少,我沒去關心,甚至於他後半截說得是什麽我都沒大聽進去,因為我全部的註意力都集中在兩個字上——“小狗?”
  我想到這裏,便裝作不在意的別過臉去,上下瞄著張盛,這壹看,張盛立馬渾身上下不自在,沖著他老爸齜牙咧嘴地吼道:“老爸……”
  張震龍仰起頭笑了壹陣,說道:“都是自家兄弟,妳怕什麽羞,小狗子是張盛的小名。他媽生他的時候,我還在農村,我們鄉下都興起個賤名。鄉下人迷信,認為這樣牛頭馬面就不要了,容易帶大。”
  說到這裏,張震龍笑著拍了拍腦袋,“好了,好了,我們談正事吧,跟妳們年輕人說話得有點效率才行,不然妳們該嫌我羅嗦了。”
  我笑了笑,說道:“沒有,張叔叔妳說話很有趣。”
  張震龍笑著眨了眨眼睛,開始直入主題,“妳的提議有人跟我說過了,我覺得很有想法。”
  說到這裏,張震龍頓了頓,笑道:“不知道妳信不信,妳這個想法其實我兩年前就有。”
  張震龍的話讓我有些驚訝,不過我相信他不至於在我這樣的晚輩後面顯擺,於是笑了笑,說道:“自顧成功無僥幸,張叔叔能夠有今時今日這樣的地位,又能夠想出那麽多深謀遠慮的計策,而且能這麽忍辱負重,我那點小計策,被張叔叔想到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張震龍搖了搖手,笑道:“小齊,妳不用這麽吹捧張叔叔。我在這個圈子裏打滾了這麽多年,對各方各面都極為了解,才能想出這個主意。但是妳對壹切事情的了解,頂多也就是幾個月而已,卻可以壹下子就想出這個對各方都最為滿意的方案,妳比張叔叔強多了。將來的世界,是妳們年輕人的世界啊……不過,妳有沒有想過,既然我早就想過這個主意,那我為什麽卻沒有提出來呢?以我當時的身份和地位,不是比妳提出來更容易獲得認同嗎?”
  “那麽……張叔叔妳為什麽?”我聽到這裏,皺了皺眉頭,問道。
  “世上壹切事,最終都脫不開壹個字,那就是人。而妳所說的那個計劃也是壹樣,最終還是要落實壹件事,那就是由誰來操作。”張震龍吸了口煙,繼續說道,“我想問妳,妳對操作整個計劃的人有沒有想法?”
  張震龍的話讓我頓時壹楞,坦白說,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我當初的想法,就是充當壹個橋梁的角色,讓原本對立的馮櫻和張宏兩方面聯合起來,按照我所提供的商業操作案去執行,雙方共贏。
  這樣壹來,不但可以避免錢不易在他們兩方相爭的時候漁翁得利,而我本人也可以借著這個機會跟他們雙方搭上關系。然後,我就將跟張盛成立自己的公司,在他們的庇護下經營壹些合法的生意,慢慢成長,直到有壹天可以跟錢不易對抗為止。
  至於這個計劃,我從頭到尾,都認為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做出壹份讓雙方都滿意的商業案。說來說去,大家都只是為錢而已,只要有利可圖,又有什麽談不攏的呢?至於最終這個計劃由誰來做總操作人,我並不關心。
  然而,現在張震龍這壹番話卻又讓我猛然想到了壹個事實,我現在要做的不是簡單的商業合並案,而是兩個復雜的勢力的合流。主導他們態度的,自然是利益,但是如何解決他們彼此間的信任感,恐怕將是頭號大問題。這樣壹來,執行這個計劃的總操作人就至關重要了。他不但要精通經營,而且還要能夠同時壓服馮櫻和張宏兩方面。要跟兩方面都有很深的淵源,但是卻不能屬於任何壹方,另外,還要有領導整個運作團隊的能力。
  這樣壹個文武雙全,手眼通天的人物,到哪裏去找?


第十壹節 蛟龍入海
  想到這裏,我壹時間,不由得楞了。這時候,張震龍便繼續說道:“妳所說的這個計劃龐大而復雜,不但需要極強的能力,更需要超強的人脈。要說執行妳說的這個計劃的能力,並非沒有人,張宏和馮櫻兩個人先不說,錢不易和張放天也是不錯的人選。如果選錢不易,他雖然地位超然,不牽涉到兩家的恩怨,但是他身後是龐大的錢氏家族,這不由得雙方都不心存疑忌,而且這不是簡單的商業案,裏面涉及到大量的灰色甚至黑色地帶,以錢不易在地下毫無影響力的地位而言,能夠擺平還在未知之數。至於張放天,他無論商業能力還是對付地下勢力的能力,都足以承擔這個計劃,本來是不二人選,但是除非張宏死了,否則他是絕對沒有希望執掌這個計劃的。我敢說,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兩人各自的隊伍裏,肯定還有其他有能力執掌這個計劃的人。但是,他們中任何壹人上位,都勢必會引發另壹方的抵制。而這麽大壹個計劃,他們又絕對不可能把它交給壹個完全沒有幹系的陌生人。妳想想看,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妳對妳將提出的商業案多麽自信,如果根本無人執行,不也只是廢紙壹堆嗎?”
  正所謂壹席話驚醒夢中人,張震龍說完這番話之後,我起先的樂觀情緒頓時拋到九霄雲外,壹下子整個人竟有些手足無措了,“難道,就沒有解決的辦法嗎?”
  這時候,張震龍卻又微微壹笑,“從前確實是沒有,所以我才會把這個想法收在心裏,但是現在卻不壹樣了。”
  “難道張叔叔妳心裏有什麽神秘人選?”
  張震龍也不答我,只是笑著問道:“小齊,妳是個大才子,甘羅出使的故事,妳應該聽過吧。”
  “甘羅出使?”我眨了眨眼睛,“聽過,怎麽了?”
  “妳把這個故事講來聽聽。”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張震龍壹眼,然後開始講起這個故事來,“戰國時,秦國為了進攻趙國,假意與燕國和好。燕王派太子丹到秦國做抵押,呂不韋叫張唐去燕國當相國。但是從秦往燕,要經過趙國。秦趙是仇敵,所以張唐不敢去。正在呂不韋惱火的時候,呂不韋的十二歲的門客甘羅主動請纓去說服張唐。結果,甘羅用他的能言善辯說服了張唐,使張唐願意動身前往燕國。之後,甘羅又被呂不韋派遣出使趙國。到了趙國之後,甘羅問趙王,大王您有沒有聽說燕國太子丹到秦國做了人質……”
  這時候,張震龍揮了揮手,“不必說細節。”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壹眼,便直接說出結果,“最後,甘羅在趙國再次憑借他的機警和口才,使趙王把河間壹帶的五座城池割讓給了秦國,秦國也把太子丹送回了燕國。趙國立刻出兵攻打燕國,得到了三十座城池,又把其中的十壹座送給了秦國。這樣,秦國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十六座城池,秦王非常高興,對甘羅大加贊賞,封他為上卿。”
  說到這裏,我突然有些明白張震龍的意思了,“張叔叔妳……”
  “沒錯,妳就是這個甘羅。”張震龍笑著點點頭,說道。
  “我?”我指了指自己,楞了壹陣,然後搖撥浪鼓壹般地拼命搖頭,“張叔叔妳不要開玩笑。”
  誰要是誇我人品堅挺,玉樹臨風,眼光長遠,我還勉強可以承受。但是誰要是說我文武雙全,手眼通天,可以同時震得住馮櫻和張宏這兩股勢力,我可是打死也不信。如果只是做生意,我雖然目前還沒有實際經驗,並無十分的信心,但是有三大高手坐鎮,時不時的提點,七分的把握還是有的。但是,張震龍自己都說了,這可不是簡單的生意,那個張放天狠到那個程度,到頭來都只能落個托托庇馮櫻麾下,才得以保全,更何況是我?
  “我沒有開玩笑,小齊,妳絕對是不二人選。”
  “但是張叔叔,我只是個大壹的學生,我壹沒做過生意,二沒混過黑社會,我拿什麽服眾?我又憑什麽讓馮櫻和張宏兩個人相信我呢?”
  張震龍笑著搖了搖手,說道:“古往今來,所有的英雄都不是生而有之的,只不過是風雲際會,時勢造英雄而已。而小齊妳正有這樣壹個天大的機會。”
  我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問道:“怎麽說?”
  張震龍並不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反問道:“小齊,我問妳,甘羅當時只不過是壹個十二歲的小孩子,但是呂不韋卻讓他做出使壹個大國這樣的重任,甚至於還說動秦王封他為秦國歷史上最年輕的上卿,妳說這是為什麽?”
  我略想了想,說道:“因為甘羅確實才華出眾,用自己的真才實學使呂不韋欣賞他。”
  張震龍點點頭,說道:“妳說得沒錯,但是在我看來,這只是壹個方面的考量。”
  張震龍說到這裏,又深吸了口煙,“對這件事,我是這樣看的。如果按照正常和穩重的做法來說,呂不韋就算聽從甘羅的意見,也應該是選擇壹個有經驗的成年人按照甘羅所說的去執行。而呂不韋卻偏偏要派甘羅親自去做,這樣做,最起碼有兩個考量,第壹,他要通過這個行為來表達他惟才是舉的決心,妳看,只要有本事,我連十二歲的孩子也可以用。第二,他要通過這個行為,來宣示他的權威。妳看,即使是壹個十二歲的孩子,我呂不韋壹句話他壹樣可以出使大國,壹樣可以被尊為上卿。第三,甘羅是個孩子,所以這件事情就算成功,人們真正的焦點也不會在甘羅身上。人們最終會稱頌的,不止是甘羅的聰明,更是呂不韋的英明……小齊,妳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眨著眼睛想了壹陣,然後不是很確定地說道:“張叔叔妳的意思是說,正是因為我年輕,沒有自己的實力,也沒有任何偏向,所以張宏和馮櫻反而會放心地讓我來操作這個項目。因為他們彼此雙方都即不擔心我會尾大不掉,也不擔心我會偏袒哪壹方,是嗎?”
  “沒錯。”張震龍點點頭,“人的想法都是隨著自己地位的變遷而緩緩變化的。有句話叫做屁股決定腦袋,實在是句很有道理的話,同樣的人,坐在不同的位置上,腦子裏所想的往往截然不同。而這個計劃的總執行人這個位置,足以使任何人的頭腦發生化學作用。先不要說對方的人,即使是自己的人,馮櫻和張宏恐怕也沒有辦法放心。比如說張放天這個人,就算是張宏同意讓他操作,馮櫻也是壹定要反對的。因為壹旦讓張放天這個人坐上這個位子,讓他掌握如此大的資源分配權,他分分鐘把他們兩家壹起吃掉。而小齊妳只是壹個十九歲的大學生,毫無基礎可言,過去的歷史顯示,妳也不是個有野心的人。而巧的是,妳跟張宏的孫女鐘蕊又是好朋友,馮櫻最倚重的手下賈雨又跟妳有壹段淵源,更巧的是,妳又是張盛的死黨。這樣壹來,無論是張宏,馮櫻還是我跟彭耀,都有信任妳的基礎。可以說,妳所說的這個計劃雖然牽涉的方面廣泛得很,但是最終決定這件事情的,不過是我們四個方面而已。當今世上有可能同時獲得四方面信任的人,又毫無自己的基礎,同時又足夠聰明,聰明到能夠想到要開展這個計劃的人,有且只有壹個,那就是妳——楚天齊。”
  張震龍說著,夾著香煙的手指,在壹陣煙霧中筆直地指著我。
  我被張震龍這壹席話說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如何回話,因為我發現張震龍所說的話幾乎是無懈可擊。聽他這麽說,我壹時間甚至自己都覺得這件事好像非我莫屬。等到我冷靜了壹會之後,頭腦才稍微清醒壹點,“但是張叔叔,就算妳們全都信任我,但是我壹個大壹學生,手下壹堆驕兵悍將,我怎麽指揮得動呢?”
  “這個妳放心,我全都想好了。”張震龍笑著揮了揮手,胸有成竹地說道。
  “啊?這個……妳也想好了嗎?”
  “沒錯。”張震龍笑著點點頭,說道,“我已經想好了,這個星期,我就會把方天海解決掉,然後我就會出去。到時候,我會和彭耀分別秘密會見馮櫻和張宏,跟他們談這件事情,同時介紹妳。再然後,妳就會在我們兩人的安排之下,分別與他們會面。等到雙方談妥之後,我們大家就會坐在壹起,把所有的事情三頭六面地說個清楚。壹旦定下來之後,妳就將成為張宏的養子,馮櫻的幹弟弟,我跟彭耀的結義兄弟。當妳背著這些名義的時候,放眼中國,有那個圈內人敢不服氣?”
  “啊?張宏的樣子,馮櫻的幹弟弟?張叔叔妳和彭耀的結義兄弟?這……”我頻繁地眨了眨眼睛,“這樣的話,我豈不是鐘蕊的幹爹,張盛的叔叔,這……這豈不是亂了大套嗎?”
  “哈哈哈哈哈。”張震龍仰頭大笑了壹陣,說道,“這個不相幹的,只是給妳壹個名義的。私下妳愛怎麽喊還怎麽喊。”
  聽到這裏,我不由沖著張盛笑了笑,說道,“聽見沒,很可能要不了多久,妳就要做我侄子了。”
  “滾壹邊去死。”張盛擂了我壹拳,笑罵道。
  張震龍看著我們打鬧了壹陣之後,說道:“這也只是我們現在在這商量,真要實施起來,也許還有許多難點。不過,我們最首先要確定的,就是妳是不是願意做這件事。”
  我在心裏想了想,我要是真能夠做到這個位子,那我豈不是壹下子就可以飆升到跟錢不易同樣高的地位了嗎?這樣,他再想對付我,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吧?
  想到這裏,我便幹脆地點了點頭說道:“只要不用我去殺人放火,我沒有問題的。”
  “嗯,既然妳願意,那麽這件事情就成了壹半,剩下的關鍵,就是妳提供的那個商業案,以及張紅和馮櫻對妳的印象了。後面這條,我對妳還是滿有信心的,小齊妳年少無忌,他們應該不至於懷疑妳,而且這件事情,他們勢必會分別派人作為妳的副手,壹是幫助,二是監視,所以問題不大。倒是妳那個商業案,不是我信不過妳,而是事關重大,實在輕慢不得,妳做好之後,我讓專家跟妳壹起研究壹下,完全準備好之後妳再拿出去比較好。”
  我在心裏笑了笑,想道:“專家?論到商業經營,世上還有人比我青龍戒裏那三位老大更專家嗎?”
  不過,這話只能在心裏想,嘴巴上是不能說的,我於是笑笑,說道:“這是自然,到時候肯定要讓張叔叔過目之後才能夠拿出去見人的。”
  “嗯。”張震龍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站了起來,“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妳們回去吧。”
  我們兩個也跟著站了起來,目送張震龍回去,而在臨走之前,張震龍伸手拍了拍張盛的肩膀,說道:“小盛,以後要多多跟楚大哥學,知道嗎?”
  張盛乖乖地點點頭,說道:“知道。”
  等到張震龍回去之後,我們倆才轉過身,準備離開接待室,這時候,我才低著頭笑著小聲糾正道:“不是楚大哥,是楚叔叔。”
  “妳這白癡,去死吧。”
  張盛說著,騰空壹個飛腿,好在我閃得快,要不然我這便宜叔叔非得當場報銷了不可。


第十二節 再會女主播
  從光明監獄回到家裏,差不多是晚上七點多。老爸老媽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和大多數人壹樣,他們都不喜歡看什麽中央臺和衛視,通常都是看通海市的地方臺。而他們最愛看的,就是通海綜合臺。當站在客廳裏,看到通海綜合臺的臺標的時候,我便覺得份外親切。因為我記起來,我在中學裏最喜歡做的事情之壹,就是每當七點半的時候,托著腮幫子坐在電視機前,看著美女主播在電視裏播報通海新聞。而這個美女主播,正是我的性啟蒙老師江薇。
  我擡頭看了看墻上的鐘,這時候已經是七點二十多了,我於是從冰箱裏拿了壹點吃的,然後便坐在老爸和老媽中間,和他們壹起看起電視來,壹邊也有壹搭沒壹搭地了點什麽。
  很快,時間就來到七點半,經過壹段過場畫面之後,隨著壹聲熟悉的臺詞,“觀眾朋友們,晚上好,這裏是……”,壹個女主播出現在電視熒幕上,但是這個人卻不是我從前所見到的那個熟悉的面容。
  “囈,怎麽主播換人了?從前那個江薇呢?”我盡量裝作不在意地問老爸。
  這時候,老媽搶先說道:“聽說是他老公犯了事情,卷款潛逃,她自己也被牽連,現在已經被換下來了。”
  經老媽這麽壹說,我這才記起來,烏蘭還專門為了劉海山的案子,而到西京去出了趟差。
  我走在沙發上悶了壹陣,站了起來,走回房間,給張盛掛電話。
  “餵,我是阿齊,妳找人幫我了解壹下壹件事情。”
  聽到我的話之後,張盛便在電話裏嬉笑道:“嘿,老大,妳現在開始有點老大的樣子了喔,說話都特別有氣派。”
  我啐了他壹口,說道:“別說廢話了,跟妳談正經事。”
  張盛聽我語氣認真,便也嚴肅起來,“喔,什麽事情?”
  “是江薇的事情,她現在已經被電視臺停職了,好像是她丈夫犯什麽事情,把她牽連了。我想知道她丈夫到底犯了什麽事情,還有她的現狀怎麽樣。”
  “好,我馬上去問,盡快給妳消息。”
  我點點頭,說道:“嗯,我什麽都不做,就坐在房間裏等妳電話。”
  聽到我這麽說,張盛好像有些愕然,不過他很快就很認真地說道:“我會在最短時間裏辦好,妳放心。”
  說著,張盛就先把電話掛了,我把手機拋在床上,然後壹屁股走在椅子上,有些茫然地望著窗外的黑夜,心裏始終有壹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江薇她現在的日子,肯定很不好過吧?
  我就在這麽在椅子上坐了壹會,然後就鉆進青龍戒,繼續學習起馮櫻和張宏聯合的那個計劃所需要的知識來。當我在青龍戒裏面學習了整整十幾個小時之後,張盛依然沒有回音,而我學那些商業經營的東西,也學得有些頭暈了。於是便問他們三個有什麽別的東西,可以教我。這時候,吳世道和唐風便同時望向坐在最中間的霍野田。
  這時候,霍野田便淡淡地笑了笑,說道:“賭術和搏擊,妳想學什麽?”
  我想了想,說道:“都要學。”
  聽了我的話,霍野田便笑了笑,點頭道:“可以,反正這不是妳的主要能力,就當是怡情,隨便學學,打點基礎就好了。”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
  “不過,我要事先聲明,妳要學賭術沒什麽問題。就算妳並不是專心學,只要妳每天願意進來學習壹兩個小時,有我給妳指導和陪練,頂尖高手不敢說,壹流高手還是沒什麽問題的。不過搏擊的話,我只能教給妳意識,也就是說,我可以教給妳如何看穿別人的出擊方向和力度。但是,搏擊跟身體素質是緊密相連的,如果只有意識,而沒有體能,那效果是要大打折扣的。而如果身體素質無法支持實戰的話,妳就無法體會到真實打鬥的感覺,這樣,妳的意識的成長也極為有限。所以,如果妳在現實中不努力練習的話,即使我在青龍戒把妳教得再好,妳在現實中也只能是二三流的角色,對付壹般小流氓自然沒問題。但是真要碰到高手,就很容易發生妳明知道別人要怎麽打妳,但是依然被打得很慘的現象。”
  我聽到這裏,點了點頭,“這個妳放心,我最不擅長的就是好勇鬥狠了。往後我只要看到高手,我壹定轉頭跑,壹邊跑壹邊打110就是了。”
  “妳有這個心就好說了。”霍野田被我逗得不禁壹笑,然後說道,“好吧,今天先跟妳講壹些基礎……”
  不知不覺,在我青龍戒裏又待了差不多十個小時,壹半時間在學賭術,壹半時間在學搏擊。等到我在青龍戒裏,待了差不多整整二十四個小時,已經有點頭暈眼花的時候,張盛的電話才終於打了過來。我於是趕緊從青龍戒裏鉆了出來。
  “情況基本上查清楚了。”電話壹通,張盛就說道。
  “好,妳說。”
  “事情是這樣的,江薇的丈夫劉海山表面上是個正當的農產品貿易商,但是實際上卻是中國最大的地下古董販賣集團的核心人物之壹。這個集團每年外賣國家不允許出口的古董不低於五千件,總市值超過十億美元。這個集團在中國活動已經超過十六年,國家文物局早就已經註意到他們,但是因為組織極為嚴密,上下層之間都是單線聯系,因此從未成功挖出過他們中的核心人員,劉海山是第壹個。但是,盡管如此,劉海山還是在公安抓捕他之前的壹個晚上,得到線報,成功逃脫,並且帶走了他所能帶走的所有財產。”電話壹通,張盛就壹口氣說道。
  我聽了,想了壹下,問道:“既然他們組織這麽嚴密,那劉海山又怎麽會被人發現呢?”
  “這個說起來就有點好笑了。最先查劉海山的人不是公安,也不是文物部門,而是稅務局。因為劉海山經過農產品多年,但是所繳的稅費卻極少,甚至有多年是報告虧損。稅務部門懷疑他偷稅漏稅,於是派人去查他的帳,結果發現毫無漏洞,劉海山確實是連年虧損。壹個連年虧損的商人,生意卻越做越大,這本身就是壹件很奇怪的事情。不過,如果沒有什麽人去管的話,說不定也就過去了。但是偏偏這件事情不知道怎麽回事,引起了烏蘭的註意,開始調查這件事。她這個人是怎麽壹根筋,妳是見識過的。經過她和她那個老練的搭檔鍥而不舍地追查,劉海山就很倒黴地被暴露出來了。唉,說起來,這個劉海山還真不是壹般的背。”
  “烏蘭……”當我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先是壹楞,爾後是搖了搖頭,苦笑了起來。如果要投票這世上有什麽人是最適合她的職位的話,我壹定投給烏蘭,她真是天生當警察的料。
  “那江薇呢,她現在怎麽樣?”
  “劉海山攜款潛逃了,他的公司的所有財產都被凍結,而他又把所有的現金都卷走了。江薇壹下子變得兩手空空,就連家裏的兩臺車子,還有幾處投資的物業,都因為是掛在公司名下而被凍結。她現在唯壹的產業,就是她家那棟別墅,那是用她的名字買的。而要命的是,那間房子的按揭只繳了壹半,還欠銀行五百多萬。江薇現在被電視臺停職,每個月拿著三千多的待崗金,手頭緊得很,根本沒有錢供款,已經拖了三期了。銀行已經發出警告,如果下個月再不供款的話,就要拍賣她的別墅了。”
  “那她的朋友呢?她在場面上這麽多年,難道就沒有什麽人幫她嗎?”
  “唉,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難得,都這個時候了,哪裏還有什麽朋友。不過,我聽說倒是有幾個想占她便宜的老板,說要包她,不過都被她拒絕了。”
  聽到這裏,我渾身軟在椅子上,閉上眼睛,對著電話,再也說不出話來。
  好壹會之後,張盛在電話裏說道,“阿齊,要不要我陪妳去找她?”
  “不用,我自己去。”我搖了搖頭,說道。
  我說著,掛了電話,再看看墻上的鐘,已經是差不多十點。我從我的包裏翻出支票簿,填好壹張五百萬的支票後,放在身上。出門跟老爸老媽招呼壹聲,說跟張盛去玩,便出家門去了。
  這時候路上車不多,的士開的很快,所以我只用了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就來到了我只來過壹次,但是卻異常熟悉的別墅門前。
  當我站著門外,我聽著裏面傳來電視劇的聲音,我再看了看庭院的樣子,花花草草地都收拾得很好,壹點也沒有我想象中落魄的樣子。我於是壞著些好奇心的按響了江薇的門鈴。
  隨著壹陣踢踏聲,然後,我就感到裏面的貓眼被打開,有人隔著貓眼向外看。好壹陣之後,門啪嗒壹下響了起來,別墅的大門緩緩地滑開,江薇穿著壹身白色的睡裙站在我的眼前。
  她此時的頭發比我半年前見她時長了許多,那時候還只是到耳邊,現在已經披到肩頭了。而她的樣子,除了更顯得沈穩和鎮定以外,並沒有絲毫的變化。而她在眉角之間平添的幾分倔犟的感覺,更使她比半年前更加風韻迷人。
  我站在門外,江薇站在門外,我們彼此什麽也沒有說,就這麽對望著。好壹陣之後,我把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披在只穿著睡裙的江薇身上,說道:“風大,別著涼了。”
  這時候,江薇才側過身子,把我讓進屋,“妳進來吧。”
  我對她點了點頭,換了鞋子,順手關門之後,便跟著她走進了別墅裏。別墅裏的裝飾和半年前幾乎完全完全沒有分別,荷蘭風景畫,白色大沙發,大理石小桌子,西藏藏飾,掛壁式等離子彩電,中世紀歐洲長劍,全都老老實實地站在他們原來所在的地方。
  我不得不說,我所看到的情況讓我微微有些驚訝。因為我原以為江薇會過得很落魄才對,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仿佛是看到了我在東張西望壹般,走在前面的江薇突然說道:“看到我不像想象中那麽可憐,無法滿足妳雪中送炭的施舍欲,大明星是不是覺得很失望?”
  江薇的話讓我猛地楞了壹下,站在原地沒有動,在江薇察覺到我停了下來,正要轉過身看我的時候,我看著她的背影,低聲說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擔心妳。”
  當聽到我說這番話的時候,江薇轉身的動作微微滯了壹滯,才緩緩轉過身來面對我,然後雙眼明亮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知道我很對不起妳,我騙了妳,我沒有資格來找妳。”我低著頭,有些愧疚地伸手搓著衣角,頓了頓,“但是我真的很擔心妳,真的,很擔心。”
  我此時垂著頭,只看得到地板和江薇的腳,無法看到江薇此時是什麽表情。而過了壹會之後,我看到江薇的腳壹步步地向我走進。再然後,我就感覺到有人伸出手抱在我的腰上。我於是擡起頭,給了江薇壹個緊緊的擁抱。
  擁抱了好壹陣之後,江薇才擡起頭來,望著我,滄桑地笑了笑,說道:“對不起,這些日子臭嘴臉實在是看得太多了,不知不覺自己都變得刻薄了……剛才在貓眼看到妳,我其實是很高興的,但是打開門壹看到,卻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有突然變涼了。”
  我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江薇的臉頰,笑著安慰道:“是天氣的原因。”
  “嗯,壹定是天氣。”江薇笑了壹下,點了點頭,再把腦袋鉆進我的懷裏,呢喃道,“不過,今晚是個好天氣。”


第十三節 墮落天使
  “妳比我想象中要堅強得多。”
  等到我們終於情緒穩定下,坐下來之後,我才笑著對江薇說道。
  江薇拿過壹把水果刀,壹邊給我削蘋果,壹邊笑著說道:“不是堅強,是已經崩潰完了,我最淒涼的時候妳沒有看到而已。”
  “對不起,我不知道……”
  “妳不要亂想。”江薇伸手摸了摸我的臉,笑道,“我現在沒事了,我也想通了,不就是過日子嘛,淒淒切切的哭也是壹天,開開心心的笑也是壹天。既然這樣,與其哭,還不如笑呢。”
  說到這裏,江薇轉過臉看了看我,“我說妳都可能不信,我現在不但不難過,反而覺得這發生的壹切是件好事。最起碼,這件事情讓我看清楚了身邊的很多事情。讓我知道在我跟我身邊的那些人演戲的同時,那些人其實也是在跟我演戲。而最可笑的是,我們彼此都以為對方不知道自己是在演戲。現在想想,這種日子真是即虛偽又疲憊。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我的生活自然是要大大的改變了,但是至少不用再過這種整天不見壹句真心話的日子了。”
  說到這裏,江薇的蘋果已經削好了,她把蘋果遞給我,然後拿紙巾擦了擦手,整個過程非常之麻利,很有幹練的味道。然後,她繼續說道:“而且,我也想過了,我就算再不濟,就算把我這房子半價頂出去,也能有個兩三百萬。這筆錢,我壹半存起來供佳佳在國外讀書,另外壹半大可以開個咖啡館,花店什麽的。比起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來,我算是富裕的了,還有什麽好叫喚的呢。”
  “雖然妳這麽說,但是我知道,妳心裏壹定是吃了很多苦的。”我看著江薇,說道。
  江薇笑了笑,“苦,這叫什麽苦,天下比我苦的人多了去了,叫苦也輪不到我。再說了,有妳來看我,我已經很知足了。”
  “喔,對了,我最近手頭比較松動,收到了片酬,又剛好投資股票賺了壹筆錢。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希望可以幫妳壹點忙。”我說著,把支票掏了出來,遞給江薇。
  江薇低頭看了看我的支票,笑著拍了拍我的頭,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我不缺錢,這些錢妳自己留著吧。妳還年輕,又是場面上的人了,大把要用錢的地方。不過,妳要省著點花,銀行裏總要記著存點應急的錢,以防萬壹。”
  “我現在沒什麽地方好用錢,而且我現在賺錢也容易,妳就收下吧。”我說著,看了看這別墅,說道,“這房子妳住了也這麽久了,總是有感情的,不要說什麽賣給別人這種話,還是留著自己住吧。有了這筆錢緩了過來,也不至於讓銀行的那些人逼得妳手足無措。按揭先不忙壹次還完,只把到期的供了就好。剩下的錢,妳盡可以去做點生意,咖啡館,花店,做點什麽都好。我相信憑妳的聰明,壹定沒什麽問題的。等到妳發達了之後,再把錢還給我也不遲啊。”
  江薇依然堅決地搖了搖頭,“妳還記得上次妳從這間房子出去,我給妳錢的時候,妳當時那種過敏的情形麽?現在我們倆的位置,剛好有了個調轉,我現在的心情,我想妳應該能夠理解。”
  “薇薇,妳不要這麽說,這兩件事完全不同,我現在不是說要給錢妳,只是借給妳暫時周轉壹下而已。即使是普通朋友,也有通財之義,更何況咱們倆的關系何止朋友。我幫妳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不管妳怎麽說,這筆錢我是不能要的。說句心裏話,我跟妳之間的交往,說是肉欲也好,說是情欲也好,總之純粹是因為彼此的吸引才發生的。這種關系要是跟錢壹拉上關系,我就渾身上下不舒服。所以,就算是我求妳了,把這錢拿回去吧。讓我們倆的關系單純壹點,好嗎?”
  江薇壹番話說得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反駁了,但是我心裏知道她現在的狀況,是再需要錢不過的了。今天這錢帶了來,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拿回去的。於是我便裝作生氣地樣子,壹把把支票拍在桌子上,“我不管那麽多,反正今天這錢我是帶來了,決不會拿回去的,妳愛要就要,不愛要,妳把這支票燒了去。”
  江薇見我生氣了,便雙手縮在膝蓋上,過了好久之後,才笑著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好吧,妳不要生氣了。”
  我見江薇終於肯收這筆錢,這才轉怒為笑,“這才象話嘛。”
  說著,我才把蘋果拿到嘴邊,咬了壹口,然後問道:“聽說妳丈夫在警察抓他的前壹天就走了。”
  “是啊。”江薇點點頭,“我當時在隔壁房間睡覺,朦朦朧朧聽到他房間電話響,也不當壹回事,他房間裏的電話老是半夜三更的響的。結果第二天壹起床,就發現家裏所有的現金都不見了,就連我房間裏的首飾也壹樣都沒有留下,就只差把我錢包裏的幾千塊也拿走了。再過了壹會,警察就沖了進來,但是他們壹看家裏這個樣子,就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於是隨便搜了壹下,沒有搜到人,於是就拉著我問了壹大堆話,鬧騰了大半天才走。等到他們走後,我上網去查銀行的帳戶,結果發現每壹個帳戶的錢都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他早就轉走了的,還是那天晚上才轉的,總之七八個帳戶給我留的錢,全部加起來也不超過壹千塊。”
  我不解地問道:“妳丈夫真的那麽絕,壹點錢也沒有給妳留下?”
  江薇嘆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他這麽做,外人或許覺得奇怪,不過我確實覺得正常得很。我們兩個人的婚姻,從壹開始就談不上幸福。而在這兩年,感情更是越來越淡了。在我遇到妳之前,我們已經分房睡了。他這次這樣做,也算是對我們兩人關系的了解吧。這樣壹來,我們兩個人就彼此都無脫無欠,談不上誰對不起誰了。說真的,當時意識到自己突然壹下壹貧如洗的時候,真的是很恨他。但是現在,我反而想開了。現在雖然沒有了錢,但是最起碼可以落個心安理得。”
  我聽完江薇這壹番話,不禁跟著她壹起嘆了口氣,把蘋果放在桌上,雙手握著她的手,感嘆地說道:“也只有妳了,如果是換了別的女人,肯定就完全地垮了。”
  “所謂痛苦都是自己誇大的,其實真經歷的時候,也沒那麽過份。”江薇說著,伸手從籃子裏拿出壹個葡萄,塞進嘴巴裏,吃了起來。我本來心裏還滿是對這個世界殘酷無情的感慨的,但是當我看到江薇將葡萄塞進嘴巴裏的時候,我心裏卻又猛然閃現出我與她當初在樓上的激情,於是乎,幾乎是在壹個瞬間,我的思緒便滑向了壹個壹點也談不上健康的區域。
  對於這個,江薇並沒有看出來,而我也不好直接表現出來,只是隨口問道:“我今天看新聞,看到妳沒有主播了,然後打聽到妳在待崗,那妳現在每天都幹些什麽呢?”
  “也沒什麽,就是四處走走,以前去哪都是開車,現在返璞歸真,每天都出去散步,身子好多了。散步散累了,就回家,聽聽音樂,薩克斯風聽得最多。”說到這裏,江薇笑著看著我,“不過,不管怎麽聽,總覺得沒有妳當初吹得好聽。”
  我壹聽,心裏頓時有點慌,“不會是這個時候想要我吹薩克斯風給他聽吧?這玩意我可是很久沒有學了,現在又沒有附身功能,真要我吹,我豈不是出醜。”
  想到這裏,我趕緊岔開話題,“那探戈呢?沒有再跳了嗎?”
  江薇笑著搖了搖頭,“探戈,只有男人才可以單獨跳。但是從妳之後,就再也找不到可以跟我跳探戈的人了。”
  我聽著,坐在沙發上楞了壹下,然後便站了起來,彎腰對江薇行了壹禮,伸手邀請道:“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能與高貴的女士跳壹曲探戈?”
  江薇坐在沙發上仰著頭看了看我,開心地笑了壹陣,然後壹下子蹦了起來,把手放在我的掌心,“小女子樂意之至……不過這裏不方便,我們上樓去吧。”
  於是,我們倆牽著手直往樓上跑去,這壹次比上壹次,自然是輕車熟路,沒有那麽多介紹了。只是三步並作兩步,壹口氣便跑到了樓上。
  到了樓上,江薇打開了房間裏的暖燈,於是房間裏便頓時充滿了拉丁風味的曖昧色調。借著這曖昧的光芒,我看到這裏和樓下壹樣,布置跟從前還是壹模壹樣,廚房和主臥室,大床,白色蚊帳,大鏡子衣櫃,酒櫃,老式膠質唱片,夾在曬線上誘人的各種女式內衣。
  “《壹步之遙》,當年在拿波裏餐廳我跟妳跳舞時候的那首曲子,和《我想和妳談談中》壹樣,是我聽得最多的曲子。”江薇走到墻邊,取下壹張膠片,在我眼前晃了晃,說道。
  我笑了笑,說道:“好吧,就放這首曲子。”
  江薇搖了搖頭,對我笑道:“恐怕得等壹下。”
  “為什麽?”我不解地問道。
  江薇指了指身上的睡裙,“妳覺得我穿著這個可以跟妳跳探戈嗎?”
  我笑著拍了拍額頭,說道:“對不起,我忘了。”
  江薇笑著看了看沒有說話,笑著走到衣櫃邊,把壹件黑色舞裙拿了出來,“這是我專門買的舞裙,因為我總覺得還有與妳再跳壹次探戈的機會,想不到竟然夢想成真了。”
  說著,她走到大鏡子邊,當著我的面,把她的白色長裙給脫了下來,只露出裏面黑色的內褲和胸罩。再然後,她又在我的面前,把胸罩給取了下來,丟在床上。這樣,江薇整個人除了壹條黑色的內褲,整個身體便完全嶄露在朦朧曖昧的燈光下和我的眼前。看著這成熟得發出香味的,即熟悉又陌生的肉體呈現在我的眼前,我幾乎忍不住我內心澎湃的渴望。雖然已經不再是半年前那個初經性事的高中畢業生,但是我發現江薇能夠帶給我的肉欲上的誘惑力,卻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而江薇也並沒有急著穿上衣服,而是笑著站在鏡子前,欣賞著鏡子裏我熱烈而渴望的表情。好壹陣之後,她才緩緩地把這件舞裙給穿在了身上,並且伸手在化妝臺上拿了支黑色口紅,將自己的嘴唇塗成黑色,再將眼角,睫毛等細節處化裝了壹番。不壹會之後,壹個相貌妖冶,穿著性感的成熟女郎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看著露出整個背脊和肩頭,幾乎所有的大腿和大半個臀部與胸部的江薇,我突然有壹種遐想。就像看到壹個純潔的天使,在我的面前除去她神聖潔白的翅膀,穿上了撒旦為她度身定造的服裝,壹變而成了我的墮落天使。
  江薇站在鏡子面前,笑著看了竟自壹陣之後,緩緩地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此時此刻,江薇的美就像是壹種毒素壹般,只要輕輕壹聞,便要當場致命。她就站在那裏,兩眼筆直地看著我,看我的目光中是赤裸裸的,毫無雜質的欲望。此時此刻,艷麗與寂寞,冰冷與熱烈,都被誇張地統壹在江薇的身上。她就仿佛壹朵嬌艷而性感地綻放著的曼陀羅花,用最坦誠而光明的姿態表達著對淫穢和欲望的渴望。
  而我則被她這充滿邪惡的目光壹步步向她靠近,當我終於跋涉到她的身邊,把手攬在她的腰上的時候,她把頭伸過來,湊在我的耳邊,輕聲問道:“要來壹點酒嗎?”
  我不自覺地把嘴唇滑在她的胸前,壹邊親吻,壹邊含糊不清地答道:“只是妳,已經讓我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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