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上山打老虎額

歷史軍事

大明永樂二年。
黃昏將近,坐落於南京城鐘山腳下的紫禁城卻已是燈火如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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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五十五章:巨大的收獲

我的姐夫是太子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24-1-20 18:32

  朱棣興趣正濃。
  而徐皇後也只是微笑傾聽。
  朱棣有些意猶未盡,便索性讓人取來輿圖。
  將輿圖攤在地上,朱棣手持著壹根手杖,道:“那奏報雖是不詳細,可朕料定,他們必然是從這裏進兵,而後……這裏……這裏……妳瞧……這是多冒險,他們進兵過快,以至於糧道都斷了!好在他們騾馬多,帶去的糧食應該能堅持壹些日子。”
  “那麽……他們與胡氏決戰的地方,十之八九就是在這黃江附近。黃江這裏開闊,最適合決戰,若是其他地方,兵馬展不開……胡氏只需派遣精銳人馬數百上千人,就可壹夫當關萬夫莫開。”
  朱棣興致勃勃地接著道:“可惜那胡氏……顯然也是輕敵了,他的目的,顯然也是想要壹舉吃掉朱高煦這些家夥,朱高煦這些家夥駐馬黃江,他反而求之不得。哈哈……但是……他絕對沒想到……這商行的人馬,戰力之強,已經遠遠地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此戰看似是冒險,現在細細思來,其實並非如此……”
  他頓了頓,繼續道:“表面上,是胡氏誘敵深入,可實際上呢……其實朱高煦這逆子也在誘敵深入,他們的心思是壹樣的,可惜的是……胡氏終究是棋差壹著。哈哈……”
  朱棣開懷大笑,看著徐皇後道:“有趣嗎?”
  徐皇後依舊微笑著道:“有趣。”
  朱棣道:“有趣的話,朕再講壹講,這黃江的地勢……”
  徐皇後卻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陛下……時候不早了。”
  朱棣道:“朕今日左右無事。”
  徐皇後便道:“既如此,那麽陛下講吧。”
  朱棣正待要將手杖點到輿圖之中升龍城的位置,口裏已經在道:“此戰最關鍵的,還是取升龍,拿下升龍,不只安南國群龍無首,最重要的是,這切斷了整個安南北部所有防線的聯絡,使他們陷入孤軍作戰的境地,甚至連補給,也徹底斷掉了。”
  “所以朕才覺得……這壹戰實在有太多的看頭,比之靖難時更加精彩,即便是太祖高皇帝和陳友諒的那壹場鄱陽湖水戰,也遠遠及不上此戰的精彩。所以說啊,錢是個好東西。有了錢,士卒可以人人騎馬,人人都用騾馬運輸輜重。兵馬可以日行百裏,哪怕是深入敵後,也可久戰。不只如此,有了銀子,就有更好的武器,有更多的火藥,這壹支孤軍,國庫沒有撥發他們壹文錢,也沒有給他們壹粒米,可他們的戰果最是豐碩,相比於朱能的持重,倒是孤軍立下了大功勞。”
  朱棣道:“所謂兵法之道,壹個是人,壹個就是錢糧,我大明人丁眾多,人才濟濟,從不缺人,唯獨缺的就是銀子……”
  徐皇後笑著點點頭道:“陛下真是壹語道破了天機。”
  朱棣倒也實在地道:“這哪裏是什麽天機,但凡有點腦子的人,怕都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有的人……心裏知道,卻假裝視而不見。而有的人呢……即便知道,卻又顧左右而言他。說壹千道壹萬,是有人害怕談錢。”
  徐皇後愕然地道:“害怕談錢?”
  朱棣道:“怕朕拿他們的錢糧!妳別看這天下人,個個開口就是為了朕粉身碎骨,什麽上刀山,下火海……呵呵……這不過是笑話罷了,妳若是教他們拿銀子,他們是要和妳拼命的。”
  朱棣嘆了口氣,又道:“天下就這麽多的錢糧,若是壓榨百姓,百姓就要謀反。若是取之士紳,士紳就要怨聲載道。若是想打商賈的主意,這些商賈……也不是省油的燈,還是張安世好啊,張安世給朕指了壹條財路,正因為如此,朕這壹次,才算是吐氣揚眉。”
  徐皇後點頭,笑道:“這不正是陛下平日裏待他好,他心裏感激涕零,可見還是陛下有眼光。”
  朱棣更高興了,哈哈大笑道:“也不能這樣講,這天底下,最多的就是養不熟的狼,難道這百官,朕沒有給他們厚賜嗎?我大明朝廷,就因為讀書人會作幾篇八股,便讓他們做官,教他們光宗耀祖,可這些人裏頭,又有幾個人不是嘴裏說的漂亮,實則心裏各有心思?所以說,還是自己人可靠。”
  徐皇後若有所思:“陛下,其實大捷不大捷的,這是外朝的事,臣妾壹個婦人,懂得也不多。可若是說到了張安世,臣妾所驚喜的是……他沒有記恨高煦,反而出了這個主意,現如今……高煦人在外頭,也立了壹些功勞,也算是洗清了他的罪孽了,我這做母親的,也就放心不少了。”
  朱棣聽著這話,似很有感觸,頓了頓,他道:“朕打算恢復他的王爵,如何?”
  徐皇後卻是搖頭道:“他已是庶民,該立了什麽功勞,就什麽賞賜,怎可壹戰封王?他若封王,這是置張安世、朱勇、張軏、丘松、顧興祖幾人於何地?陛下切不可如此。”
  朱棣聽罷,點頭:“此言有理,這狗娘養的……”
  說到這裏,朱棣便頓住了,而後道:“這家夥……還占了朕和張安世幾人的股呢,給了他近壹成的股,還要怎樣?”
  正說著,卻見亦失哈快步進來,笑著道:“陛下,邸報來了。”
  本來送邸報,乃是尋常的宦官送的,不過今日有些不同尋常,亦失哈親自送來。
  朱棣嗯了壹聲,取過邸報,便見當頭是壹篇文章,裏頭是關於忽必烈二征安南失敗的事。
  緊接著,便是大明攻破升龍的邸報。
  裏頭自是贊頌陛下聖明,三軍奮勇之類的話。
  這其實都是官樣文章,朱棣以往看了都覺得厭煩,可今日他卻逐字逐句地看著,很是認真。
  再之後,就是朝廷這幾日的壹些旨意,還有壹些地方上送上來公開的奏報。
  其中第二版,卻是關於解縉上書,要求嚴令禁止大臣和讀書人造謠生非的奏報。
  朱棣突然擡頭起來:“亦失哈。”
  “奴婢在呢。”
  朱棣道:“解縉這幾日,可曾去見過太子?”
  亦失哈便道:“這些日子,他和太子殿下極少有聯絡。”
  朱棣頷首,得到了答案,似乎便不想再多問。
  亦失哈卻道:“倒是……上壹次散朝時,他與陳繼說了半盞茶功夫的話,當時二人愁容滿面的樣子。”
  此言壹出,朱棣沈默了片刻,道:“妳以為他如何?”
  亦失哈道:“奴婢覺得,解公有大才,文章作的極好。”
  朱棣直直地看著他道:“後頭呢?”
  “後頭沒有了。”亦失哈:“奴婢壹個伺候人的,能懂個什麽啊,怎敢妄議大臣。”
  朱棣笑了:“是啊,怎敢妄議……這四字說的好,可有的人……就是恃才傲物,覺得自己什麽都懂,總是什麽都想說壹兩句,這天底下的事,有幾人敢說自己什麽都懂呢。”
  說著,朱棣搖頭。
  就在此時,又有人來稟報,沒壹會,通政司那邊,便搬來了壹個巨大的包袱,氣喘籲籲地進來,邊道:“陛下,安南有奏。”
  壹看安南有奏,朱棣立馬站了起來,擱下邸報,看那包袱,道:“這是誰……吃飽了沒事幹,搬了這麽個東西來奏事?”
  若裏頭都是奏疏,只怕得有洋洋數十萬言了。
  朱棣感覺這是有人故意侮辱他,嫌他沒什麽文化。
  亦失哈忙去取了包袱來,還真的挺沈的,他拼了命,咬牙將包袱擱在了壹旁的桌上。
  等朱棣撕了火漆,將包袱打開,卻見裏頭……是壹摞摞的賬目,而賬目上,還有壹封奏疏,只是奏疏的落款,不是朱高煦,而是顧興祖。
  安南的賬目?
  朱棣臉上的神色頓時就變了,壹下子來了興趣。
  說實話,他只沈浸在安南的大捷之中,畢竟這壹次軍事上的大勝,已經讓他喜出望外。
  這時才想起……似乎商行去安南……可不只是軍事這樣簡單。
  當下,他饒有興趣地打開奏疏,細細壹看,而後……露出了狂喜之色:“傳旨,明日筳講,召張安世也來參加。”
  亦失哈不知陛下是什麽用意,這宮中筳講,乃是大臣給皇帝上課,張安世畢竟不是文臣,實在不該湊這熱鬧。
  不過既然是陛下的囑咐,他自是不敢怠慢,便連忙應下。
  ……
  張安世終於從家裏的書齋裏走了出來。
  如今帶著護衛,大喇喇地走街串巷,好不得意。
  安南已經定了,現在他擔心的是……中軍或者是沐家……也趁此機會進兵,奪了商行的好處。
  所以他連夜寫了壹封書信,讓人送去安南,再囑咐幾個兄弟壹遍,讓他們定要防範中軍和沐家,書信中的原句是:壹畝地也不給他們留下。
  緊接著……便是張安世召了朱金等人來了!
  拿下了安南,怎麽攫取財富才是重中之重,既然是商行,那麽還是要以盈利為主。
  之所以用這樣的方式,當然不只是單純的為了銀子,張安世畢竟不太愛錢,對錢沒有什麽興趣。
  他所思慮的是,許多帝國在強盛時,對各地軍事上的占領,到最後總是失敗,究其原因,是因為軍事占領的消耗,遠遠大於從占領的土地。時間壹久,壹旦出現了財政上的危機,往往最後選擇退兵。
  安南從秦漢時起,就屬中原,語言、文字、風俗,幾乎相同。
  這壹次既然占下,那麽就壹定要杜絕歷史上大明拿下了安南,最後在宣德年間,也就是朱瞻基那個敗家玩意在位的時候,以數年以來,壹方不靖,屢勤王師的借口退兵。
  那安南人見大明退兵,頓時大喜,還發布了壹個所謂《平吳大詔》。
  若是不解決盈利的問題,那麽所謂的定安南,其實沒有多大的意義,最後真可能在數十年後,徒勞無功。
  於是,在嘚瑟了兩天之後,張安世定下了心來,又乖乖地將自己關了起來。
  專心壹誌地開始為將來商行的未來謀劃。
  要知道,這安南可是個好地方,糧產豐饒,資源豐富,最重要的是,它有著得天獨厚的海岸線,無數天然的良港。
  就這麽壹個地方……歷史上的大明居然還能在這上頭虧本,張安世不得不懷疑這些大臣的治理能力了。
  當然,倒不是這些人能力不行。
  根本原因在於沒有動力。
  好在現在有了商行,那麽就可借此機會……
  於是張安世又命人尋了朱金來。
  見到人,便道:“我教妳辦的事如何?”
  朱金道:“伯爺說的是哪壹件事?”
  朱金也聽說了從安南來的消息,實際上,現在大街小巷都傳遍了。
  絕大多數百姓,還是有樸素的願望,為之歡喜的。
  當然,不高興的人也有,而且為數還不少。
  朱金倒是沒理外頭的閑言碎語。
  張安世道:“讓妳召那些落第的舉人和秀才。”
  朱金就道:“召是召了,不過……肯來的人不多,只有區區壹百三十三人。”
  張安世嘆息道:“這天下這麽多落榜的家夥,怎麽才這壹些。”
  朱金解釋道:“畢竟咱們是商行,讀書人瞧不起咱們的,就這些人,他們還不是多樂意呢。”
  張安世便吩咐道:“讓他們歷練壹下,送去錢莊,作坊,還有咱們的船運行裏頭……”
  朱金苦笑道:“其實有人得知是去作坊和錢莊裏做事,又走了好幾人,說是不屑與我們為伍。”
  張安世倒是沒生氣,讀書人的風氣就是如此,清高,瞧不起世俗的事務。
  偏偏妳說他真清高,沒有功利性,可偏偏他們的目的就是牟取功名。
  因而,就滋生了這麽壹群怪胎。
  哪怕是落第的秀才,他們在精神上,也是官老爺,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說白了,就是那種天生妄想靠自己讀過四書五經,坐著躺著就能把功名利祿還有銀子掙了的人。
  張安世便不以為意地道:“願意幹的就幹,總會有人願意幹的,等這些人歷練得差不多了,就拿這些人的花名冊來給我。”
  朱金忍不住疑惑道:“伯爺有什麽大用嗎?”
  張安世道:“我打算送壹批人去安南。”
  “做父母官?”
  張安世搖頭:“父母官有安南的讀書人幹,他們只在安南的商行裏做事。”
  朱金帶著余慮道:“到那安南,若還是去商行,只怕這山長水遠的,他們也未必肯去。”
  張安世道:“他們雖然做不了父母官,卻可以做父母官的父母,不過妳這般壹說,我又有主意了,這商行的名字確實不好聽,我要奏請陛下,得有個響亮的名號才好。”
  說著,張安世居然不理會朱金,又興沖沖地去完善自己的計劃了。
  ……
  所謂的筳講,其實最初是洪武十五年,壹名為史桂彥的大臣奏請,提出要將經筳制度重視起來。
  當時,他要求將這項制度規範化,在每個月的初壹,每個月的中旬講學,當然,朱元璋並沒有將其采納。
  而到了建文年間,筳講開始頻繁。
  朱棣進入南京城之後,對於筳講又開始厭煩了。
  甚至很多時候,原本預先要筳講的時間,朱棣總是臨時取消。
  今日好不容易的,朱棣來了。
  這筳講不只文淵閣大學士會參加,除此之外,還有翰林院的侍讀和侍講學士。
  參與的人多的時候,有上百個大臣,少的時候,也有三四十人。
  這壹次,朱棣甚至還命人叫了那兵部右侍郎陳繼壹並來參加。
  原本陳繼作為六部的大臣,理應是不該出現的,這讓他有些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於是在入文華殿的時候,見到了解縉的身影,便快步靠近,小心翼翼地詢問解縉:“解公,可知陛下召我來,所謂何事?”
  解縉卻道:“聖意難測,老夫如何知曉。”
  陳繼略顯擔憂地道:“事有反常即為妖,哎……莫非是我仗義執言,得罪了陛下嗎?”
  解縉回頭看壹眼陳繼:“仗義執言,不會得罪陛下。”
  頓了頓,解縉又道:“可若是首鼠兩端,卻是未必了。”
  陳繼聽罷,眼眸微張,倒吸了壹口涼氣。
  這話顯然別有深意,是告訴陳繼,既然已經仗義執言了,就千萬不要慫,給我莽上去,壹條道走到黑,也比首鼠兩端的好。
  陳繼倒是沒有疑心解縉想要坑害自己,其實他也清楚,陛下是性情中人,最是瞧不起卑鄙小人,若是他首鼠兩端,確實可能引發反感。
  於是他笑了笑,低聲道:“解公高見。”
  解縉不喜歡這個時候,陳繼跟在自己的後頭,於是加快了步子,趕往文華殿。
  可陳繼似乎這個時候,猶如尋覓到了知音壹般,總是黏在他的身後,就好像跟屁蟲壹般。
  走了片刻,解縉見前頭朱高熾在張安世的攙扶下,正壹步步地朝那文華殿去。
  他們先入宮,但是走得慢,卻被後頭的大臣給追上了。
  於是解縉便與陳繼,依舊其他翰林大臣人等,都加快了腳步,等到了朱高熾的身後,便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朱高熾回頭,輕輕地掃視了眾人壹眼,先對解縉點頭,但是沒有說什麽。
  目光落在楊榮身上的時候,朱高熾才道:“楊師傅,方才安世正好和本宮說起妳呢。”
  楊榮壹下子成了眾矢之的壹般,見無數人的眼光看向自己。
  被張安世問起可不是什麽好事,好在楊榮很是鎮定,臉上露出幾分微笑道:“不知何事?”
  朱高煦溫雅地道:“安世曉得妳文筆好,博古通今,為人也穩重,恰好邸報裏需有壹篇關於這安南前生今世的文章,希望楊師傅能夠代筆。”
  楊榮道:“殿下,解公的才學最高,臣遠遠不如……”
  他是想拒絕的,畢竟解縉在此,而解縉在文章和經史方面很是自負,楊榮則是不喜歡賣弄自己的文章,他更希望自己像個透明人,最好永遠不被人關註。
  解縉此時卻大為尷尬,說什麽都不是,便壹直默不作聲地站著。
  朱高熾笑道:“解師傅事務繁忙,既在文淵閣,同時又要編修《文獻大成》,妳就不要推辭了,這件事,本宮已代妳答應了安世,過兩日,安世會向妳請教。”
  楊榮看了壹眼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的張安世,心裏默默地嘆息壹聲。
  那家夥……終於向老夫下毒手了。
  當然,楊榮還是壹副寵辱不驚的模樣:“既是如此,那麽下官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朱高熾隨即,由張安世攙扶著自己繼續往文華殿去。
  大家本是健步如飛,可如今太子在前頭,後頭的大臣就只好放慢腳步了,壹個個尾隨著朱高熾,至文華殿。
  而此時,朱棣的興趣很高,他早早在此升座,候著百官們來。
  等眾臣進入之後,行了大禮。
  朱棣便笑道:“哈哈……眾卿不必多禮。”
  說罷,和顏悅色地對朱高熾道:“這壹路走來,辛苦了吧,來人,給太子賜座。”
  朱高熾本想拒絕,但是終究腿腳不聽使喚,等宦官取來了錦墩,他便也從善如流地欠身坐下。
  朱棣隨即便道:“今日筳講,講的是什麽?”
  當值的講官連忙上前道:“講的是資治通鑒的《後漢紀》。”
  朱棣笑了笑道:“不如講壹講交趾吧。”
  所謂的交趾,其實就是安南!
  從漢朝起,漢朝就將交趾也就是現在的安南納入了自己的版圖,此後……許多朝代都曾有過統治這裏的記錄。
  講官本是從容的表情保持不住了,苦笑道:“陛下……筳講歷來照本宣科……”
  朱棣淡淡道:“諸卿都是博學多才之士,難道壹定要照本宣科,每日講的不是四書,就是《資治通鑒》嗎?這天底下的學問,就只有這些了嗎?”
  講官很是猶豫:“這……”
  朱棣卻很快的,將目光落在了陳繼的身上。
  很明顯,他今日顯然就是沖著陳繼來的。
  朱棣道:“陳卿家,妳懂得多,妳來講。”
  陳繼:“……”
  朱棣道:“來人,給陳卿賜壹個座。”
  陳繼哪裏敢坐,偷偷瞥壹眼解縉,卻道:“陛下……臣與諸翰林相比,這點才學,實在不足掛齒。”
  朱棣笑了,只是這笑顯然不達眼底,口裏道:“妳雖是兵部右侍郎,還能精通錢糧,又最是清楚怎麽治理百姓。怎麽可能……不懂經史呢?”
  規規矩矩地站著的張安世,便忍不住在心裏道:陛下很記仇啊,這是多少天前的事了,還特意把人拎來這兒諷刺。
  陳繼很是不自在,卻也知道這個時候,若是再拒絕,就不識擡舉了。
  索性,他道:“那麽臣就講壹講吧,交趾四郡早年為秦將趙佗所統治。此後南越被大漢吞滅,這交趾四郡,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漢土。”
  他頓了頓,又道:“只不過……不久之後,交趾四郡復又反叛,與中國隔絕……到了東漢初年,漢將馬援奉旨出征四郡平定叛亂。只是這壹戰,損耗極大,漢軍死傷甚眾。”
  “不只如此,在占領期間,當地士民頻繁襲擊漢軍,即便如這名將馬援,也見識到了交趾四郡土民的兇狠,於是,便立下了壹根銅柱震懾人心,上面的內容正是:‘銅柱折,交趾滅’。”
  “這是千年前的往事……”陳繼頓了頓,接著道:“可是陛下可知道,那立下了‘銅柱折,交趾滅’的那壹根銅柱,今在何方?”
  朱棣沒說話。
  陳繼繼續道:“這銅柱,早已不見蹤影了,當初漢朝在那裏立下的威風,如今早已蕩然無存。遙想當初,無論是漢武帝還是東漢馬援,征發的將士進入交趾四郡,遺骨遍布於四郡之內,可如今……又安在呢?反而是在征服的過程中,朝廷耗費了無數的錢糧,將士們不斷的在安南流血,最終……造成了這千古遺憾的事。”
  翰林們,妳看看我,我看看妳。
  大家都是聰明人,其實都清楚,朱棣想要讓陳繼說的什麽,可偏偏,陳繼十分強硬,直接諷刺西漢和東漢兩朝因為戰爭而造成的巨大遺憾。
  朱棣道:“這樣說來,卿家以為……征安南得不償失?”
  陳繼道:“正是。”
  朱棣道:“卿家既這樣認為,那麽……”
  朱棣豁然而起:“那麽就再好不過了,來人……取奏疏來。”
  此言壹出,似乎早有準備,壹群宦官從偏殿魚貫而入,捧著壹個個簿子。
  朱棣站起來,背著手,炯炯有神的盯著陳繼道:“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朱高煦人等送來的奏疏,這上頭,是他們從安南府庫之中,搜抄到的情況。張安世,妳識字多,妳來念給他聽。”
  張安世來了精神:“是。”
  於是,張安世上前,取過壹份奏報,低頭,便道:“前頭的話,就略過了,我知道大家性子急,我直接報數目。”
  張安世盯著奏報,其實他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隨即道:“今得糧……二百三十三萬石……”
  此言壹出,滿殿嘩然。
  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模樣。
  二百三十三萬石是什麽概念呢?
  大明的漕糧,也就是每年征收上來的糧食,最富裕的乃是南直隸,幾乎每年的漕糧收入是壹百萬石上下,其次浙江、山東、江西,都在六十萬石上下。
  單單這壹京三省,就占了全天下漕糧的壹半。
  而現在,區區壹個安南,哪裏來的兩百多萬石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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