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空間管理者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所有人都吃了壹驚。
　　從虛無中走出壹名白袍男子。
　　他的臉部籠罩著壹層氤氳霧氣，使人看不清樣貌，但是隱約可見的輪廓可以看出，這應當是壹個比較帥的年輕男人，令人驚奇的是他的聲音與他的樣子完全不相吻合，顯得有些滄桑。
　　“首先恭喜妳們通過了終結者任務世界，即將進入普通區，成為壹名真正的，也是正式的冒險者。或許我應該說，從現在起，妳們才算真正進入血腥都市，踏上冒險歷程。”
　　溫柔冷冷道：“或許妳該先介紹壹下妳自己，妳是誰？妳是怎麽能夠進入血腥都市的獎勵空間的？”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因為我和妳們有許多相同之處，但是也有壹些不同之處。而我的職責規定我有些內容可以說，有些內容不可以說。這讓我壹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象今天這種情況，血腥都市發生的機會不多，事實上自從我成為空間管理者以來，這還是第壹次。”
　　空間管理者？眾人面面相覷。
　　沈奕突然道：“妳也是冒險者吧？妳現在所做的就象是那些新手指導員，或者酒吧吧女，商店營業員壹樣，是壹份都市發布的工作？”
　　空間管理者發出了爽朗的笑聲：“妳可以這麽理解，不過略有不同。”
　　沈奕立刻說：“當然，妳的工作看起來要高級多了，竟然能夠自由出入冒險者獎勵空間，直接影響任務世界的運行。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血腥都市要設置這種工作？”
　　“哦，這個答案我到是可以告訴妳。我這麽說吧，血腥都市就是壹個獨立的世界，它有著屬於自己的規則。規則的權威性就好比壹個國家的憲法，神聖，威嚴，不可動搖。但是我們都知道，世上從來沒有什麽規則是沒有漏洞的，總會隨著時移事易出現變化。這就需要有人審時度勢彌補漏洞，就好比法律同樣需要執法人壹樣。我就是負責這部分工作的，我的任務就是確保都市規則的核心意義神聖不可侵犯。”
　　“妳的意思是，妳就是血腥都市裏的執法機構？”溫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不過有所不同，幹這個沒有特權，和其他從事工作的冒險者壹樣是完全平等的。”
　　洪浪開始抓頭皮：“在地球待久了，我還真不知道政府和平民原來可以是平等的。”
　　大家同時嘿嘿笑了起來。
　　空間管理者的名號雖然響亮，但究其本質，依然不過是壹份工作而已。
　　在血腥都市，沒有人能擁有並濫用特權。
　　“說得沒錯，不過並不是什麽人都能幹這個，那有著非常特殊的要求。放心吧，不用擔心我會出賣妳們的秘密，如無意外，妳們以後都不會有什麽機會見到我。”那男子再度笑了起來：“不過這不是我們現在要交流的內容，假如我向妳透露更多的關於我的問題，那我自己就違反了都市的規矩。我們還是來談談這次任務吧，沈奕。老實說，妳給我帶來了壹些麻煩，壹些我很不喜歡的麻煩。我必須在盡可能不透露更多內容同時又不違反都市原則的情況下和妳交流。”
　　“妳所說的我帶來的麻煩，是指我試探都市這件事嗎？”
　　空間管理者嘆了口氣：“不，不是這個。試探都市並沒有違反血腥都市的規定，任何冒險者都可以通過自己的方法去試探都市。那些規則本身就是半公開半保密性質的。只是當妳對都市進行試探的同時，妳也必須接受都市的考驗。”
　　沈奕冷笑：“妳是指屏蔽我們的記憶，讓我們闖入陷阱，增加任務難度，這也算是正常考驗？”
　　“……不，那不屬於考驗，正式的考驗其實妳早猜到了，就是那個隱藏任務，對妳來說那並不是很難。”
　　“那就說說我到底給妳帶來了什麽麻煩？”
　　空間管理者嘆了口氣：“妳不該私自研究終結者的制造技術。正如我說過的，我是都市規則的守護者，而妳的行為給我們帶來了麻煩。”
　　“妳是說我研究終結者制造技術的行為觸犯了都市規則？”
　　“事情比那復雜……我這麽說吧，根據血腥都市的規則，任務世界內的任何物品，只有三種途徑能夠帶回。壹是正式獎勵方式。二是經過許可的特殊道具或方法。三是擁有特別權限的人。”
　　“但是另壹方面，都市還有壹條規則：就是任何冒險者都可以在任務世界中學習強大自己的方法。”
　　“除此之外，血腥都市對力量的定義是：知識同樣是力量的壹部分，可以作為獎勵存在。這些規則本來很簡單，也沒出過什麽問題，直到妳的出現……沈奕。”
　　沈奕頓時明白了：“是不是血腥都市把終結者的制造技術視為強化的壹種，並把它列為獎勵體系的壹部分，所以它本質上屬於只有上述那三種途徑才能帶回的物品。”
　　“沒錯，從這方面考慮，妳是不可以帶回制造技術的。”
　　“問題是都市又規定了任何冒險者都可以在任務世界中自我學習強大自己的方法，而我是自己學到的，從這方面考慮，它又是合理的？”
　　“……是。這條規則原本是用來讓妳們在任務世界中向壹些強者學習戰鬥技巧的，當然，也可以學習壹些未成體系的少量知識，但從未有人用來研究整套的終結者技術……不得不承認妳是個機械天才，沈奕，妳竟然能從成品身上找出制作它們的方法，妳是第壹個做到的。”
　　“於是矛盾出現了。如果讓我帶走那些技術，那就明顯違背了第壹條規則。如果不讓我帶走，那又違背了第二條規則。這才是問題的重點，對嗎？我讓都市的規則自相矛盾了。”
　　“規則總有漏洞，都市畢竟不是國家，它所制訂的規則並不復雜，也因此必然存在缺陷，而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證這些缺陷不會被觸及和誘發。”
　　洪浪幾個互相妳看看我，我看看妳，沒想到沈奕山寨終結者制作技術的行為，竟然會引發出這樣的事情。
　　“那麽如果被誘發會怎麽樣？”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能阻止妳，那就是我失職，我的下場會很糟。”
　　“所以……”沈奕用詢問的眼神看對方。
　　“所以我必須阻止妳的行為。但是我又沒有權限直接幹涉冒險者在任務世界的行動，而且也無權修改都市規則，所以解決這個問題的唯壹辦法就是讓本來矛盾的行為變得不矛盾。”
　　“於是妳設計讓我們闖天網基地，而獎勵正是天網核心程序晶片。由於那些被我復制的知識同樣也在這晶片裏，那麽當它作為正式獎勵給我的時候，壹切就符合規則了，問題就自然解決了？”
　　“是的。”
　　“由於天網對我們壹直處於監控中，我在知道內情的情況下絕不可能去闖那裏，所以妳就抹掉了我們的部分記憶，讓我們忽略掉前往天網基地的風險？”
　　“是的。”
　　“那妳為什麽不直接抹掉我關於終結者制造技術的記憶？那不更簡單？”
　　“有關終結者制造技術的記憶，屬於冒險者的知識性強化。抹去這部分記憶就等於是對妳的削弱，這種行為在都市是算作攻擊行為的。我無權攻擊冒險者，所以我只能抹去妳另壹部分無關強弱的記憶，即使這樣，在妳進入天網基地後我還是要立刻恢復妳的記憶，以保證對冒險者的影響降到最低。”
　　“於是這個漏洞就算是彌補過去，而我們卻差點掛在裏面。”
　　“我必須保證都市的運行不出差錯。妳們可以死在任務裏，又或者完成任務，惟獨不可以象現在這樣讓都市規則自相沖突，這正是我工作的意義所在。”
　　“看起來妳的做法更象是想讓我死在任務裏……妳讓壹個初難度冒險者去對付二難度BOSS，妳還不如直接攻擊我呢。”
　　“……我很抱歉。”
　　“我什麽都要就是不要道歉。既然都市不允許妳攻擊我們，那我猜它同樣不允許妳把我們引入必死環境中，而讓壹個初難度冒險者對付壹個二難度BOSS，我完全可以理解為壹個必死任務。”
　　空間管理者臉上露出苦笑：“是，所以我才做了補救。”
　　“我沒看出哪裏有補救。”
　　“別這麽說，在這件事上妳們其實是占到大便宜的。如果不是我降低了任務難度，妳又怎麽可能打敗天網。”
　　“妳說妳降低了任務難度？”
　　“不然妳以為憑妳真能對付得了天網？如果天網不進入馬庫斯的身體裏，它又哪來的弱點讓妳去發現？只不過我沒想到妳竟然真找到了那個弱點。”
　　沈奕微微壹呆。
　　原來天網之所以會多出那段程序，是空間管理者特別安排了降低難度的。血腥都市不允許設置必死環境，所以在把沈奕引去基地後，空間管理者又不得不再做壹番手腳，使天網出現問題。
　　只是他之所以能找到那個弱點，固然有自己冷靜思考的功勞，卻也不乏那白衣女孩的指引之功。
　　而這番手腳本身就空間管理者看來，也是如此的難以捕捉，以至於他根本沒想過沈奕還能活下來……
　　難怪對方的表情如此尷尬，而且聽空間管理者的口氣，他好象並不知道白衣女孩的存在……
　　整理了壹下頭緒，沈奕還是說道：“那好象不能成為妳搶走我獎勵的理由。”
　　空間管理者手腕壹翻，壹塊小小的晶片出現在他的手心——天網核心程序。他問：“說到獎勵，妳是指這個嗎？”
　　“搶奪他人獎勵，我猜這同樣是不被允許的行為。”
　　空間管理者吃吃笑了起來：“沈奕，妳是個聰明人，我也不笨。妳是在向我要好處，對嗎？”
　　“不管怎麽說，在這件事上我都是受了暗算的，妳降低難度的行為不過是小有彌補，我依然保留向都市投訴妳的權利，我猜都市也有公平原則，同樣不容觸犯。”沈奕絲毫不介意對方指出他的用心，只是臉上的憤怒之色卻漸漸消除，轉而變得充滿笑意。
　　“……好吧，我會補償妳的……妳這個家夥。”空間管理者看上去很無奈的樣子。
　　“在那之前妳最好先把那個東西還給我。”沈奕指了指空間管理者手上的晶片。
　　天網主程序可以說是沈奕的最大收獲，他可不想放棄。
　　“當然。”空間管理者看了看手裏的晶片，忽然發出了唏噓的聲音：“天網……血腥都市中最好的也最無用的獎勵之壹。它的價值巨大，卻很少有人能真正發揮它的作用。它雖然難得，卻總還是能被人得到，可得到的人卻從沒有誰能真正發揮出它的作用……嘿嘿，它的價值遠超想象，卻總是得不到應有的發揮……”
　　然後他看看沈奕：“不用擔心，妳會得到妳應有的，只不過妳必須在得到它之前做出壹個選擇。”
　　“什麽選擇？”
　　“天網的智能程序擁有兩種主要作用。壹是妳可以用它來控制高科技儀器，但不能突破和控制其他類型的智腦存在，因此作用有限，就好比是那個死去的白癡少年。”
　　“他不是白癡，只是有些自閉癥而已。”
　　“妳我不必糾纏這個問題，天網的另壹個作用，也是真正的作用，就是天網可以研發出大量的高尖端武器。天網是生產型的智腦，它的對抗能力壹般，但是研發能力出色，甚至可以說是最出色的，可以研發出各種高科技武器。不過天網能給妳的僅僅是制造技術，也就是說妳必須自己想辦法把它制造出來……那並不容易。”
　　空間管理者繼續說：“無論是控制還是研發，都有對應的等級限制。這塊主程序是雙C級別的，可以控制和研發雙C級以下的機械產品。那麽現在，沈奕妳就要做個選擇了。妳可以選擇既擁有控制能力又擁有研發能力的天網程序。但是該程序將永遠無法升級，它的能力將到此為止。又或者是選擇其中壹種能力，或者控制，或者研發，程序可以升級。無論妳選擇了哪壹種，都將作為妳隱藏任務的獎勵，同時取消完美表現獎勵，妳們將不能得到本次任務之外的任何其他獎勵。”
　　空間管理者的意思很簡單，接受主程序獎勵，將不會再得到其他額外獎勵，此外天網主程序也分控制和研發兩種功能，而沈奕只能得到壹種。假如他選擇了研發項目，那麽它將無法使用此程序控制任何任務世界中的尖端設備。
　　想了想，沈奕從紋章中拿出那三塊通用結晶：“我想先問兩個問題。第壹，我是否可以申請把這三個結晶組合成C級結晶，並要求兌換壹臺T1000。第二是否所有能源結晶都能制造？”
　　空間管理者迅速回答：“可以組合並兌換T1000。如果妳選擇天網主程序的研發功能，妳可以制造能源結晶。但是我說過了，那並不容易。妳想要的越多，妳付出的也就越多。”
　　“明白了，我選擇研發功能，保持程序智能與可升級。”沈奕迅速道。
　　空間管理者用手在那塊晶片上輕輕抹了壹下，然後把晶片扔給沈奕：“收下它，這是妳應得的獎勵。妳是壹個聰明並敢於冒險的人，如果妳能壹路走下去，妳或許會成為最強大的冒險者。到那時，妳會知道壹切的。”
　　“謝謝，不過我記得妳說過妳會給我額外補償的？”
　　“妳不覺得我站在這裏告訴妳有關都市規則的清晰內容，本身就是壹種價值重大的補償嗎？”
　　“當法院判決原告獲勝的時候，法官絕對不會對原告說，妳在這場官司中學習到許多法律知識，這對妳本身就是個補償，所以妳就不用索賠了……這種屁話的。”
　　“……妳會得到補償的。記住妳我今天的談話，只限於在場的人知道，妳不可以向任何人說起關於規則執行者的存在，更不可以透漏這次事件，否則妳知道後果的。對了，妳以後也別再幹這種事了，妳真讓我頭疼！”
　　“那我得給妳個建議，留個聯系方式，以後我要幹什麽先找妳問問，妳說不行我就不幹怎麽樣？”沈奕笑咪咪地說。
　　“妳想得美！以後我就成了妳的私人秘書了對嗎？任妳隨叫隨到？”空間管理者壹眼看出沈奕的心思，這家夥還真會找機會利用人。
　　沈奕兩手壹攤：“總比我以後再惹出別的麻煩要好得多。”
　　空間管理者狠狠瞪了沈奕壹眼，好壹會才氣咻咻地說：“妳只有壹次機會可以呼喚我，記住，別讓我做超出我權限的事。我不可能幫妳完成任務，更不能幫妳對付其他任何人。我只能告訴妳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
　　“這就已經夠了。”
　　那人向後退去，人影漸漸朦朧起來。
　　“等壹等！”沈奕突然叫道：“妳還沒告訴妳叫什麽名字我怎麽呼喚妳？”
　　“我叫藍顏……還有，在這場麻煩裏，妳不是原告，妳他媽是被告……”隨著這壹聲輕語，對方的身影終於完全消失。
　　沈奕和溫柔等人對望了壹眼，眼中同時閃過難以名狀的激動。
　　沈奕隨手將晶片插入掌上電腦。
　　提示：“妳獲得了天網智能程序晶片，該程序可以用於多種科技產品的設計與研究。”


第五部 黑色追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