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八百八十三章 誰特麽的都無法招惹
庶子風流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18-7-3 19:48
這趙王朱厚煜,剛剛襲爵,年紀又輕,不可壹世,自以為自己只要登高壹呼,狠狠壹踹門,這大門便會應聲而倒,也可見當今陛下的統治,的確不太牢靠。
葉春秋略壹深思,道:“平叛的大軍,理應不會出什麽岔子吧?京師那兒,人心可還穩定嗎?”
葉茂才想了想道:“據說城門依舊開著,各個市集,依舊如初。”
葉春秋不禁在心裏松了口氣,春暖鴨先知,這趙王是在河南彰德府起兵,距離京師,其實並不算遠,可是京師依舊穩定,這就說明沒有什麽壞消息來,文武百官們,對於平叛,應該也是極有信心的。
只是下壹刻,葉春秋卻還是不免又皺起了眉,這壹次的關內的新政,雖然推行起來急躁,可到了這壹步,是非要強行推下去不可了,雖然可能惹來無數的阻力,可是若是耽擱,這新政勢必失敗。
他清楚地記得,歷來的改革,都是不進則退的。
只是,現在陛下在京師裏,怕也是心急如焚吧,他終究還只是個孩子啊。
甚至在這壹刻,葉春秋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留下天子,在京師裏獨自面對這該是大人卻解決的壹切。
可隨即壹想,卻還是定了定神,目光壹頓,便對葉茂才道:“以本王的名義,去和錦衣衛交涉,讓他們將此次平叛的消息,事無巨細都要加急送來。”
說著,葉春秋打發走了葉茂才,隨即再不耽擱地走到辦公桌跟前鋪開紙了,取了筆墨,隨即便給朱載垚上了壹道奏疏,立馬命人快馬加急地送了去。
……
紫禁城裏,依舊還是壹片祥和。
不過潛伏在這天下中樞的背後,卻總免不了會有竊竊私語,那些平日裏高聲歌頌吾皇萬歲的大臣,也未必如口中所言,甚至背後嬉笑和看熱鬧的人,大有人在。
這倒也是情有可原的,所謂的新政,革的是誰的命?不就是許多大臣家裏的兄弟,還有家中老父以及自己的親朋好友嗎?
隔三岔五的,在地方上,不少大臣總能接到家鄉的書信,都是發著牢騷,都是希望自己能夠出來緩則壹二,可自己有什麽辦法呢?而今朝中的時局已經很清楚了,反對新政就要罷黜,沒有絲毫的余地。
正因為如此,許多人為了頭上這頂烏紗,白日在筳講和廷議的時候,壹口壹個新政,回了家,關起門來,就不免抱怨和牢騷。
京師其實還算好的,可是底下州府的情況,就更加壞了,朝廷派出各路巡按,開始清查新政推行的狀況,有的巡按到了地方就病了,然後關起門來,大門不出,等到朝廷將他召回來,他的病又奇跡壹般的好了。
這是為何呢?
不敢得罪人啊,地方上群情洶洶,帶頭的都是大鄉紳和大士紳,哪壹家不是錯綜復雜的關系?妳查了這個,說不定就是壹窩蜂的和妳拼命了!妳才要動手,就不曉得多少同僚和友人給妳寫了書信,暗示妳,誰誰誰不可以動,結果……兩眼壹抹黑,誰特麽的都無法招惹。
即便是地方官府,對於妳也是不肯配合的,各種阻撓不說,直接對妳拍桌子的也有,什麽民不聊生,乃蒼生何,與民爭利,這些大義凜然的話,真正是說得妳無法辯駁。
當然,也不乏會有楞頭青,剛剛到了地方,是真肯辦事的,結果不知哪裏壹夥亂民,放火的放火,鬧事的鬧事,在錢塘有壹個巡按,就直接被人丟去了河裏,斯文掃地。
錦衣衛倒是很用心地去查探,可實在是顧首不能顧尾,倒是拿了幾個反抗得厲害的士紳,直接打死了壹人,結果……各州府的士紳們,都為這人披麻戴孝,號稱是典範長存,壹下子,這被打死的人,竟成了壹位義士。
堅持了這麽久,內閣這兒,本是咬著牙,想要無論如何也要拼壹拼,在內閣看來,這事,只要辦成了,那就是利在千秋。
可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趙王謀反的消息卻是傳到了京師,壹下子,情況便發生了翻轉。
內閣裏,王華的身子顯然已經大不如前了,自他被選為內閣首輔,就壹直推行新政,而為了推行新政,則消耗了他絕大多數的精力,他勉強地在這兒支撐著,下頭的幾個大學士,都是自己提拔上來的新政先鋒,只是可惜,能分憂的地方,其實也不多,六個部堂,態度就變得曖昧不清了,等到了再下頭,陽奉陰違的就更加多起來。
而今據說在士林那兒,私下裏已經出了十大寇的手抄本,不少讀書人暗中流傳和傳抄,這十大寇之首的,便是他王華,王華也沒精力去過問這件事,只是得知了壹些風聲,心裏免不了還是嘆息。
今日壹早,朱載垚又傳王華入宮,王華至了暖閣,門前的谷大用已在這兒張望,壹見到王華,忙是下階來,將王華攙住,嘆口氣,道:“王公,妳該歇壹歇,告幾日假,好生養養身子才是,妳看,兩年前,王公還老當益壯呢,這才兩年,王公就這樣子了,看得奴婢也憂心啊……哎……”
王華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麽,等進了暖閣,見朱載垚正坐著用早膳。
朱載垚看了王華壹眼,不等王華拜下,朱載垚已先道:“不必行禮了,王師傅可用過了早膳嗎?陪朕用用吧。”
朱載垚的面色,顯得很平靜。
這反而使王華顯得有些詫異了,此時已有宦官給他添了壹個錦墩來,他緩緩坐下,道:“陛下正是長身子的時候,該多吃壹些,老臣牙口不好,清早已吃過了壹碗參湯,再吃不下東西了。”
朱載垚卻是丟下了銀筷子,突然嘆口氣道:“其實朕也吃不下,不過是強逼著自己吃用壹些罷了,天下事,實在太難了,朕總覺得自己力有不逮,明明再如何用心,再如何勤政,別人也無法理解,無法體諒。反而……還鬧出了這麽多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