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七章 冤家路窄

　　牛皓淩和這些鄉親打過招呼，便走進了自家小院。
　　來到小院，那棵古槐早已被清理幹凈，院落也打掃的極為仔細，牛皓淩不用想也知道，這是鐵牛所為，他推開北屋大門，本來雜亂的房間變得利索了不少，那些鍋碗瓢盆被洗的幹幹凈凈，擱置在北屋中間的桌子上。
　　臟兮兮的被褥盡皆不見，換上了幾床幹凈的手工花被，隱約間，還能在房間裏嗅到壹絲清淡的芳香。
　　如果說庭院是鐵牛所收拾，那房間，肯定不是鐵牛這種大老粗能做出來，牛皓淩走進屋內，擡手摸了摸掉了漆面的衣櫥，壹塵不染。
　　“哥，妳回來了？”天井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果然是她！牛皓淩拍拍額頭，暗嘆了壹口氣，隨即換了壹副笑臉迎了出去。
　　水靈秀美，巧笑嫣然，是翠兒。
　　“我以為妳不回來過年了呢。”翠兒走到北屋前，滿臉喜色。
　　牛皓淩笑道：“怎麽會呢？好不容易這壹年老酒鬼不在，我能不回來嗎？”老酒鬼在的時候，每次過年都會給他安排很多很多事，比如小年的廟會，就是牛皓淩心中永遠的痛。
　　“叔沒在，妳不如去我家過年吧？”翠兒的眼裏滿是希翼。
　　“好的。”牛皓淩想都不想的說道。
　　翠兒的神色暗淡了壹些，說道：“不會再騙我了吧？妳上次就說去我家吃飯，結果我過來喊妳，妳已經沒人了。”
　　“上次是意外情況。”牛皓淩摸摸鼻子，有些尷尬的說道。
　　翠兒頓時喜笑顏開：“好，那我先回去說壹聲，哥，明天就是廟會了，妳這次還打算參加嗎？”
　　孫子才喜歡參加廟會！牛皓淩內心憤然，廟會是魯鎮的傳統，每次到了小年時候，魯鎮的九個村子就會聚集全村小夥，在市集上舉辦魯鎮廟會，到了這壹天，整個魯鎮的父老鄉親都會趕過去湊熱鬧，北方人的盛會都不如南方人的文雅，南方人的盛會要麽就是舞龍舞獅，最野蠻不過是舞獅大會。
　　北方人的盛會就野蠻的多了，走火碗，跳火坑，大石碎胸口，名錄多了去了，最終目的就是壹個，看看哪個村子才是貨真價實的魯鎮第壹村。
　　魯鎮尚武風氣很濃，說的好聽點，這裏民風淳樸，說的難聽點，這裏匪徒雲集。牛家村還好，大多都遵守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除了兩三個大學生以及‘青皮’牛皓淩以外，很少有年輕後輩走出大山，可其他幾個村落便沒多少規矩了，可謂是十室九空，盡皆趕往天南地北去闖蕩。
　　這些人本身就有武技傍身，在和平時代，有武技傍身的人就代表著是社會不穩定因素，所以這些村落的青年壹代，都是左青龍右白虎玄武在胸口，特別是和牛皓淩同代的年輕人，更是個個牛氣沖天，在廟會之上的表現，便能可見壹斑。
　　牛皓淩說道：“這次就不參加了。”
　　翠兒點點頭：“那咱們壹起去看吧，希望這次也是咱們村奪冠。”
　　“嗯，希望吧。”牛皓淩對牛家村奪冠從來不報信心，牛家村的年輕人拳腳功夫雖然比其他村落強上壹些，可他們大多沒見過大世面，沒有多少花花腸子，心眼比不過人家，拳腳功夫有個屁用？
　　當年牛皓淩領隊的時候，牛家村也曾獲得過壹次冠軍，就因為這唯壹的壹次冠軍，牛皓淩的蛋蛋差點被那群王八蛋陰碎了，盡管他也下黑手踢碎了另壹個人的蛋蛋。
　　尚武、野蠻就是魯鎮千百年不變的傳統。
　　晚上七點鐘，牛皓淩如約來到翠兒家，翠兒的父母都對牛皓淩非常好，因為牛皓淩從小和翠兒壹起長大，小時候，這倆小家夥甚至經常睡在壹張床上。
　　這壹頓飯吃的比較簡單，翠兒的父母也沒有問出什麽讓牛皓淩難以回答的問題，完完全全就是壹頓家庭聚餐。
　　吃完飯，牛皓淩陪著翠父抽了會煙，聊了聊大城市的生活，又闡述了自己的偉大理想，翠父的回答和鐵牛小時候如出壹轍——妳三老爺知道了，肯定會剝掉妳皮。
　　牛皓淩想將牛家村推倒的偉大理想，任重而道遠。
　　深夜十點鐘，吃了壹點小酒的牛皓淩回到家，倒頭便睡。
　　“哥，起床了。”第二天壹大早，還在做著春夢的牛皓淩，便被翠兒的敲門聲吵了起來。
　　牛皓淩睜開惺忪的睡眼，瞅了瞅手機上的時間，不情願的穿好衣服，打開了房門。
　　翠兒今天穿了壹身白色毛衣，下面穿了壹條淺藍色牛仔褲，緊身牛仔褲緊緊裹住她挺翹的臀部，頗有壹番誘惑的味道。
　　翠兒壹把拉住牛皓淩的手，笑道：“哥，咱們走吧。”
　　“等我洗把臉。”牛皓淩磨蹭到水盆邊，用指尖敲碎上面那層薄薄的冰層，胡亂洗了把臉，這才隨著翠兒走出了院門。
　　門口處，停著壹輛嶄新的飛鴿電動車，翠兒騎到車上，嘻嘻笑道：“上車，我載妳。”
　　牛皓淩沒有拒絕的坐在電動車後座上，用手環住了翠兒的腰肢，入手處，溫軟細滑，令牛皓淩內心舒爽不已，心道：真是女大十八變，不摸不知道，壹摸嚇壹跳。
　　以前翠兒的身材比較削瘦，摸上去並沒有什麽感覺，如今身高穩定了，營養終於開始四散發布，使得這個女孩的身體逐漸變得豐滿了起來。
　　感受到牛皓淩略微有點冰冷的手臂，翠兒的臉頰明顯壹紅，她低垂著頭，載著牛皓淩朝著鎮市集行去。
　　壹路上，可以看到源源不斷的人群，有的人騎著自行車，有的人騎著摩托車，也有的人和翠兒壹樣，騎著款式不壹的電動車，更多的人是步行，三三兩兩，這壹堆那壹撮的壹邊趕路壹邊談天說地。
　　春節前夕是魯鎮人口最密集的時候，到這時候，魯鎮就會出現數不清的陌生面孔，牛皓淩坐在電動車上四下張望，發現不少年輕人都是染著壹頭黃毛，壹個個恨不得在路上橫著走。
　　“嘟！嘟！嘟！”快要接近魯鎮市集時，壹陣急促的鳴笛聲從牛皓淩身後響起，牛皓淩回頭望了壹眼，是壹輛不知是不是達到報廢年限的大眾寶來，這輛黑色的寶來不少地方都有補漆的痕跡，車前蓋的縫隙很大，壹看就是年限很長了。
　　在這輛寶來車的正駕駛和副駕駛，還坐在兩名身穿夾克的青年，正駕駛位的青年剃了壹個比禿頭多了那麽壹層層毛毛的毛茬頭，副駕駛位的青年留著壹頭酒紅色長發，長發上還有壹道道金黃色印記，再配合他脖子上的鍍金鐵項鏈，那模樣要多山炮有多山炮，只是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山炮，發現牛皓淩回頭後，他捏住嘴唇就吹了壹個響亮的口哨。
　　“嘟！嘟！嘟！”鳴笛聲始終在持續著，寶來後排坐的三名青年已經不甘寂寞的把頭伸出車窗，沖著牛皓淩哈哈大笑起來。
　　翠兒的車技不咋的。
　　這丫頭似乎剛買電動車沒多久，本來就緊張，再加上後來急促的鳴笛聲，更使得她內心發慌不已，電動車歪歪扭扭的前進著，後面車裏的青年笑的更歡了。
　　“哈哈，看樣子，咱們的十三哥混的不咋樣啊。”後排露出頭的青年哈哈譏笑道。
　　是曹家莊的人。
　　牛皓淩暗嘆壹口氣，雙腿壹直，從電動車上站了起來，隨即轉過身，迎著那輛寶來走了過去。
　　“靠！”
　　“吱吱吱……”
　　尖銳的剎車聲在路面上響起，這幾名青年顯然沒聊到牛皓淩會突然跳下電動車，遇到這壹突然變故，所有人都嚇得臉色慘白。
　　“牛十三，妳想死嗎？”
　　“馬勒個巴子的，想死別拖上我們！”毛茬頭青年剎住車，直氣的壹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嘎吱嘎吱的打開車門，狠狠將車門帶了上去。
　　“啪！”車門合上，聲音很尖銳，牛皓淩不禁想到，這個翻新過的車門再用點力會不會掉下來。
　　五名青年全都下車，將牛皓淩圍了起來，這五個青年牛皓淩全都認識，甚至可以說打過不少交道，算是從小到大壹起長大的孽障。
　　他們的村子和牛家村緊挨著，叫做曹家莊，水滸傳裏有壹話，李逵下山接母，路遇曹家莊，遭到曹老太爺告發，陷入牢獄之中，文中的曹家莊便是毛茬頭青年的村落。
　　魯鎮人都好讀水滸，牛皓淩小時候，華夏電視臺播放老版水滸，恰好看到這壹幕，於是乎，怒發沖冠的小牛牛，便攜帶著牛家村眾多同齡‘好漢’夜襲曹家莊，敲碎了曹家莊滿村的玻璃，就因為如此，接下來的數年間，他們與毛茬頭壹夥進行了多年的持久戰。
　　這壹次，真是冤家路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