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突突突

　　國內的很多事情都是比較奇葩的，比如說炒股炒成了股東，賣房賣成了房東，當空姐的，最好的出路自然就是把頭等艙的高端客戶發展成老公。
　　其實類似的事情，淩笑見得也不少了，她們壹個前輩姐姐，就在飛機上跟壹個經常做頭等艙的乘客勾搭上了，如今也不上班，專心做富太太去了，那位頭等艙乘客是港島人，在那邊兒應該是有老婆的，如今在內地也養了不知道幾房小的。
　　淩笑對於這種事情感到有些難於理解，不過聽她們說，這樣的事情其實也不算什麽，要知道靠上壹個大金主的話，今後半輩子都衣食無憂了，幹什麽有比這個更容易的事情？
　　只是想壹想要主動貼上壹個可以當爹的半老頭子，淩笑對於那位前輩姐姐的選擇，還是有壹些不認同的，雖然很多人都笑著說她太天真，是初出茅廬的小姑娘。
　　三個人正圍著火堆在那裏糾結，就聽得遠處傳來了突突突的聲音，壹個龐大的怪物壹般的東西慢慢地移動過來。
　　葉開眼神兒好，壹看就樂了。
　　原來是開過來壹輛拉著草垛的拖拉機，因為草垛比較輕，所以整個將拖拉機給包起來了，就像是壹個瘦子留了個長達幾尺的爆炸頭壹樣。
　　開拖拉機的是為中年人，倒不是農民，只是將草垛拉到指定的壹個造紙廠，是要開到龍城外圍的壹個區。
　　司機見了大喜，拖拉機的運力雖然有限，但是拉著桑塔納走上十幾公裏還是小菜壹碟。
　　葉開不願多事，給開拖拉機的塞了五十塊錢，中年人很高興，壹口就答應了下來，將草垛子卸下來壹部分，中間掏出壹個不算太大的空洞來，讓葉開跟淩笑躲在裏面靠著，司機則鉆在桑塔納裏面掌著方向盤。
　　“沒想到，居然有機會坐拖拉機回家。”淩笑靠在草垛子裏面，無比感慨地說道。
　　今天的遭遇確實比較豐富，尤其是對於沒有體驗過這樣生活的淩笑而言，更是如此。
　　她從壹出校門開始，就進入了航空公司工作，家裏面的條件也不算太差，自然從來沒有類似的機會，雖然路上吃了些苦頭，還差點兒露宿荒野，不過此時的情況終於向好發展，拖拉機再慢，壹個小時也回去了。
　　而且在大雪紛飛的時節，鉆在草垛子裏面看著，其實也應該是壹種很奇特的體驗。
　　“這樣的天氣，應該說運氣不錯了。”葉開說道，“真要是沒有車經過的話，那也沒有辦法，這條路雖然是大路，卻不是主要運力通過的道路，能有輛車經過，就不需要再計較其它了。”
　　“妳在市委工作，具體是做什麽的？”淩笑有點兒好奇地問道。
　　她雖然提醒自己，跟乘客發生比較密切的關系不可取，但是對於這個在飛機上有過親密接觸的年輕人，依然充滿了興趣，怎麽也壓不下來，猶豫了半天之後，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啊，我就是混日子唄。”葉開笑著說道，“妳看我這麽年輕，能幹什麽呢？市委裏面可是壹個論資排輩的地方，我才二十歲，他們總不會請我去當市委書記吧。”
　　“呵呵……”淩笑聽了，頓時笑了起來。
　　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兩個小酒窩，看起來非常迷人。
　　也不知道是因為職業的緣故，還是她本來就比較親善，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春風拂面細無聲的味道，很容易就走進別人的心裏面。
　　葉開看了看淩笑，覺得自己碰到的這位空姐，確實挺有意思的。
　　這壹路上的經歷，如果回去講壹講的話，找人加工壹下，也能寫到文章裏面，登載在報紙上面了。
　　當然了，主題肯定不是什麽風花雪月，而是市紀委書記葉開同誌這壹路坎坷歷程，更加凸顯了河東省建設高速公路，改善交通狀況的必要性。
　　相信嶽山同誌看了這樣的文章之後，壹定會比較高興的，這也算是輿論先行。
　　淩笑看著葉開，發現他正註視著自己，不由得臉色出現了壹絲霞光，將目光轉到了紛紛揚揚的大雪上。
　　聽了葉開說他自己只有二十歲，淩笑就在心裏面盤算了壹下，這麽大的年輕人，能夠進市委工作，那肯定是說家裏面有關系了，但是這個年齡實在是有點兒小，進去之後多半兒就是打雜的，可能也就是混個科員什麽的，然後就是慢慢地熬資歷了。
　　如果運氣好的話，過個兩三年，能夠混個級別，再過幾年弄個副科級之類的，就很不錯了，至於說想要混到處級以上的話，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在市委混日子也很不容易的，壹個處級幹部就能夠掌握某壹個小部門的生殺大權了，在外面也是非常風光的，往往要到了三十歲之後甚至四十歲，才能有這樣的機會。
　　唉，像葉開這樣的年輕人想要出頭，真是非常困難的壹件事情。
　　“還是拖拉機比較皮實，不會半路拋錨。”淩笑看著葉開不說話，兩個人又擠在壹個狹小的空間裏面，就不由得沒話找話地說了壹句。
　　其實鉆在草垛子裏面，要比鉆在桑塔納裏面強壹些。
　　壹個是草垛子裏面似乎有壹種熱量散發出來，讓人覺得暖洋洋的，另壹個就是因為桑塔納裏面如果沒有暖風的話，那個汽油味兒真的比較濃烈，所以淩笑寧願鉆在草垛子裏面，也不願意再呆在桑塔納上面。
　　因為她的這個決定，葉開自然也沒有留在桑塔納裏面，鉆草垛子，尤其是跟壹位漂亮空姐壹塊兒鉆在草垛子裏面，即便是不做什麽事情，也是壹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拖拉機確實比較皮實，也沒有出什麽岔子，但是快到地方的時候，又遇到了檢查站。
　　這邊兒的檢查站可是很嚴厲的，直接就把拖拉機給攔住了。
　　“超載，還是人貨混裝，妳膽子夠肥啊，這大正月裏面，萬壹出點兒什麽事情，那就是大事故！”檢查站的人逮住開拖拉機的中年人，就是壹頓訓斥。
　　反正壹個在大雪天開著拖拉機運草垛子的老農民，也不可能有什麽背景，自然是他們顯示存在感的最佳對象了。
　　這些人看到淩笑從草垛子上跳下來之後，眼前頓時壹亮，然後又看到後面用繩子牽著的破爛桑塔納，心裏面就有數了，這是車在半路上拋錨了。
　　中年人跟檢查站的人陪著笑，說了半天好話，這幫人可能是閑得無聊，又或者是看著淩笑比較養眼，硬是不讓通過，還要找中年人要什麽駕照之類的，他自然是拿不出來的。
　　開個破拖拉機，至於去學什麽駕照麽？這純粹就是為難人了。
　　葉開對於這樣的事情自然是沒有什麽好脾氣的，只是現在大雪天，他也不願意說什麽，拿了壹張大鈔遞給了桑坦納司機，示意他出面搞定。
　　司機應了壹聲，然後就走了過去，跟他們交涉，看著錢的面子上，終於是答應了。
　　“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當面索賄啊。”淩笑重新坐回草垛子裏面，有些氣憤的表示道。
　　她看到葉開拿錢讓司機行賄了，不由得有些郁悶，“妳不是在市委工作嗎，說出來他們會不會給妳個面子放行？他們總不好得罪市委的人吧。”
　　“我要是市委書記自然沒問題，可惜我不是。”葉開笑了笑道，“而且我跟他們就沒什麽話好說，明天鼓動紀委的人下來查壹查他們，才算是解恨。”
　　“早就該查壹查他們了，這種檢查站就是專門收黑錢的，聽說這些人都是臨時雇的，壹旦出了事兒就往臨時工身上推，這是他們的慣用計倆。”淩笑說道。
　　“是嗎？我還真不清楚這事兒呢。”葉開笑道。
　　“以前聽說過很多類似的事情了。”淩笑表示道，“這裏的正式員工都不多，收入高，不用幹什麽具體的事情，凡事都是臨時工在做，壹旦出事兒，也是他們頂著，出了問題就解雇，等風聲小了，再雇回來，來來去去的就是沒有人能夠奈何得了他們。”
　　葉開點點頭，知道這事兒也是通病。
　　財政上不願意養那麽多人，負擔太大，所以代價比較低的臨時工就是首選，沒有什麽保障的臨時工自然是無所忌憚，所以收起黑錢來也很輕松，出了事大不了不幹了，之前轉賺到的錢就足夠瀟灑壹陣了，這麽算起來，無論是單位也好，還是他們自己也好，都很合算。
　　市政這塊兒雖然都知道這些情況，但是因為這事兒細查的話，底下的部門就會扯皮訴苦，說是人力不足，要求增加編制，上面怎麽可能答應，這麽壹扯皮下來，也就唯有保持原狀了，所以亂收費的現象屢禁不止。
　　不過作為市紀委書記，總不能對這種事情視而不見，況且葉開已經遇到過兩次這樣的事情了，再不出手治理壹下，真當他在龍城只是壹個擺設啊？
　　等到拖拉機突突突地開到了地方後，葉開和淩笑已經晃得有點兒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