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幽幽女聲

　　吞魂魔怪死了。
　　除了它，其他什麽發現都沒有。
　　整個山谷已經化為巍峨山脈，所有魔怪依然不見蹤影。
　　唯壹的線索，就是那道詭異的女聲。
　　可是，這要如何去判斷那女聲的主人到底是誰？
　　“剛才那頭魔怪的話，妳相信嗎？”伊麗婭問道。
　　“不值得相信，但我能感覺到它的得意。”顧青山道。
　　“妖鬼大軍呢？剛才我們聽到有人在命令妖鬼大軍撤退，會不會它們真的放棄了進攻？”伊麗婭問道。
　　“應該不會，對於起源來說，任何失敗它都不在乎，它只會瘋狂的想盡壹切辦法，去奪取它想要的東西。”顧青山斷然道。
　　“可是它的軍隊都不見了。”
　　“也許不是不見……”
　　顧青山擡頭望了望天空，繼續道：“如果它們離開了這個失落的世界，壹定會回到冰層上去。”
　　翠絲特的珍藏世界，壹共分為三層，分別是冰殼層，海洋層和遺民世界。
　　如果妖鬼們離開了遺民世界，它們唯壹能去的，就是冰殼層。
　　所有的入魔者也在那裏。
　　伊麗婭為難道：“可是我用來通過屏障的那件寶物是壹次性的，我若再出去的話，就無法回來了。”
　　“沒事，我可以保證我們的回程。”
　　“那好，我們去印證壹番。”
　　兩人身形壹展，迎風扶搖而上，朝著世界的外層飛去。
　　抵達眾神屏障的時候，顧青山揮動潮音劍。
　　屏障立刻開了壹個口子，以方便兩人通過。
　　他再次揮動長劍，屏障外奔流的海水也隨之分開，壹直留出了通往最上方的道路。
　　“原來這柄長劍乃是眾神鍛造所成，可用來控制水靈，”伊麗婭嘆息道，“難怪蘿拉總是對妳的劍念念不忘。”
　　“走吧，我們去看看外面怎麽樣了。”顧青山道。
　　兩人直直的朝上方飛去。
　　即將抵達冰殼層的時候，顧青山停住了。
　　“怎麽了？”伊麗婭問道。
　　“似乎我們從海洋之中，朝上觀望探查，還隱蔽壹些。”顧青山道。
　　伊麗婭朝上望去。
　　但見蔚藍色的水流之上，是壹層薄薄的潔白冰殼。
　　以她的實力，在這海洋之中，就能感應道冰殼上的動靜，確實是根本不用上去。
　　“也好，我們就順著洋流的方向，仔細探查壹番，看能不能有所發現。”
　　兩人遊了不過數分鐘，便停在了海中。
　　在他們上方，原本純白色的冰殼上，透出密密麻麻的妖鬼氣息。
　　妖鬼大軍密布於此！
　　兩人對望壹眼，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的驚訝。
　　魔王的秩序真的撤軍了？
　　伊麗婭雖然疑惑，但也忍不住流露出少許的輕松之意。
　　顧青山卻皺起了眉頭。
　　不對。
　　就算是親眼看到了撤退的魔軍，顧青山也決不認為起源會認輸。
　　他太了解這個東西了。
　　不折手段，冰冷無情，貪婪而又殘忍。
　　這樣的存在，為什麽會撤回所有的妖鬼？
　　就連那些身為混沌魔神的熵鬼，都全部撤出了地下遺民世界。
　　這其中的關鍵在哪裏？
　　顧青山陷入沈思。
　　“走，我們去看看那些入魔者，看看他們在做什麽。”伊麗婭道。
　　“好。”顧青山應聲道。
　　兩人潛入深海，壹直遊到入魔者們駐紮的營地下方。
　　伊麗婭小心觀察。
　　顧青山也捏了斂息訣，細細查看冰層上方的動靜。
　　只見那些入魔者都在收拾行裝，準備離去。
　　是的，就連駐紮的過夜營地都已經被收拾起來，整理完畢。
　　入魔者們確實在做著離開的準備。
　　“假如下壹步他們全部撤走，我們也就安全了。”伊麗婭說道。
　　顧青山怔了片刻，依然覺得不可相信。
　　“在什麽情況下，起源會撤走所有的爪牙呢？”
　　他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應該是魔王的秩序徹底放棄進攻的情況下。”伊麗婭道。
　　“除去這個情況。”顧青山道。
　　伊麗婭想了想，反問道：“妳在什麽情況下會放棄戰鬥？”
　　“我？我不會放棄戰鬥，起源大概跟我是壹樣的。”
　　不知為何，他又想起那壹道嘆息的女聲。
　　女聲幽幽唱道：“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夢見在我旁，忽覺在他鄉。”
　　這歌聲沒有什麽特別，就是吟唱的風格，似乎喚醒了他記憶中的壹些事情。
　　顧青山懸空漂浮在蔚藍的深海之中，凝神細思。
　　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出乎意料。
　　壹定有什麽事情，自己完全不知道，但卻已經發生。
　　顧青山閉上眼，仔細回想。
　　他把自己進入眾神的遺民世界以來，發生的每壹件事都再次回想了壹遍。
　　剛進入那個世界之時，因為什麽都不知道，兩眼壹抹黑，處於隱蔽行蹤的考慮，自己選了壹個偏僻的城市，降落於城市的郊區。
　　當時看到了什麽？
　　壹男壹女，緊緊抱在壹起。
　　兩人臉上滿是絕望與恐懼，已經氣絕身亡。
　　接下來，熵鬼出現。
　　然後壹路行去，到處都是超大型的珊瑚建築。
　　在那些建築之中，到處都是人。
　　這些人或是在吃飯、走路、奔跑、交談，都保持著生前的動作。
　　他們的表情栩栩如生，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後來有壹次，黑馬悄悄跟自己說，它似乎看到有屍體在笑。
　　當自己把蘿拉安置好之後，自己留下六界神山劍守護她，然後獨自前往城市之中探查。
　　那個時候，自己看到了什麽？
　　成千上萬的死人，面帶著詭異的笑容，排成整整齊齊的隊伍，無聲無息的走向廣場。
　　廣場上，有壹個黑色山峰壹般的怪物，正在吞噬屍體。
　　顧青山不禁自言自語起來。
　　“這倒是有點奇怪……”
　　“有什麽東西能在無聲無息之間，就奪走眾生的性命？”
　　“什麽樣的存在能操縱人的屍體，繼續行動？”
　　顧青山思索片刻，驀然想起剛剛才死掉的吞魂魔怪。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壹頭吞魂魔怪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感，說話間的意識也很清晰。
　　但是當時自己遇到的那壹頭吞魂魔怪，似乎不是這樣。
　　山女當時是怎麽判斷的？
　　“不行，它們已經喪失了神智，只知道殺戮。”
　　這是山女的原話。
　　這就奇怪了。
　　為什麽當時遇到的吞魂魔怪，是喪失神智的，而剛才遇見的吞魂魔怪，就算快死了，神智也是清醒的？
　　難道……
　　第壹次遇見的吞魂魔怪，是有人故意放在那裏的？
　　可就算如此，那些吞魂魔怪唯壹的作用，也只是被自己發現並殺掉。
　　——難道是恰巧遇上？
　　不。
　　應該不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在那之後，似乎壹路上再也沒有遇見過吞魂魔怪。
　　顧青山想著想著，眉頭漸漸緊鎖。
　　他忽然問地劍：“我們剛到達下面的世界之時，曾經見過壹個黃泉道的吞魂魔怪，它當時附著在壹具屍體上，妳可還有印象？”
　　“我記得。”地劍道。
　　“這種魔怪是如何殺死生靈的？”顧青山問道。
　　“殺死生靈？”地劍意外的道，“那種魔怪來自黃泉道，只能吞噬黃泉的亡魂，以加深亡魂所受的折磨。”
　　“生靈的魂魄，它不能吞噬？”
　　“不能，它殺死普通生靈的手段，應該是和壹般的怪物壹樣。”
　　顧青山頓時苦笑出聲。
　　這麽簡單的真相，自己居然被蒙蔽住了。
　　他又問伊麗婭：“我有壹個很重要的問題，妳壹定要好好回答我。”
　　伊麗婭見他說的鄭重，便也正色道：“妳說，我聽著。”
　　“熵鬼這種混沌型魔神，它是怎麽殺掉敵人的？”顧青山問道。
　　“這個我倒是見過許多次，它們會直接穿透敵人的壹切防護手段，直接吃掉對方。”
　　“吃掉？”
　　“對，熵鬼是無數黃泉道鬼神糅合而成，喜食血肉。”伊麗婭露出嫌惡之色道。
　　“確定是如此？”
　　“非常確定。”
　　顧青山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就完全不對勁了。
　　當時自己為了探查情況，親自檢查了壹些屍體。
　　那些屍體的各個器官完好無損，根本沒有任何外傷內傷。
　　有的屍體甚至尚有余溫。
　　當時自己判斷是神魂壹類的攻擊，這是正確的。
　　但接下來，自己卻意外的走了彎路，誤以為這是熵鬼或吞魂魔怪做的事。
　　伊麗婭說，熵鬼喜歡吃血肉。
　　而且自己第壹次遇到熵鬼，它就要撲進法陣之內，企圖撕咬自己。
　　所以伊麗婭應該沒有說謊。
　　所以——
　　殺掉整個城市遺民的存在，並不是熵鬼！也不是吞魂魔怪！
　　至於煉獄的怪物，它的手段則是吞噬所有屍體，更無法做到讓人不知不覺的死掉。
　　忽然間，那道嘆息的女聲再次浮現在顧青山腦海之中。
　　壹個念頭從記憶的深處冒出來，閃現於心間。
　　顧青山忍不住再次苦笑出聲。
　　看來……自己大意了。
　　也確實沒想到，諸界末日在線：起源竟然有這等深沈的心機。
　　興許是之前的壹次次交手，讓它對自己提高了警惕。
　　而自己在進入這個遺民的世界之後，因為眾神屏障的緣故，壹時間心神略放松了些。
　　卻不知起源早就進入了這裏，當自己進入的時候，它已經針對自己進行了處心積慮的層層布局。
　　先是熵鬼襲擊，然後又用黃泉吞魂魔怪附著在屍體上，讓自己發現並斬殺。
　　連煉獄的怪物都出動了。
　　當自己滅掉壹切怪物，煉獄的說客隨之出現。
　　每壹步，每壹次遭遇，每壹種出現的怪物，都是起源安排好了的。
　　在這些層出不窮的詭譎怪物面前，自己雖然看到了壹些東西，但卻已被引偏了思維的方向。
　　“起源……真是厲害。”
　　顧青山嘆了壹聲，心中默默的想著。
　　看來上壹世的時候，整個世界在魔王的秩序面前崩潰，也不光是因為人族見識短淺，實力不足的問題。
　　實在是起源太過厲害。
　　這壹刻，那道幽幽的女聲再次出現在顧青山心頭。
　　“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夢見在我旁，忽覺在他鄉……”
　　女聲輕輕的唱著。
　　顧青山打了個激靈。
　　“走，我們得趕回去！”
　　想清楚了壹切，他什麽都顧不上了，直接抓住伊麗婭的手，朝著海淵之下飛去。
　　“妳發現了什麽問題？”伊麗婭警覺的問道。
　　“我覺得我們不應該離開海潮城，唉，大意了。”
　　顧青山忍不住搖頭道。
　　“出了什麽事嗎？”
　　“暫時不知，但是按照我的推斷，起源只會在壹種情況下罷休。”
　　“什麽情況？”
　　“它已經得償所願。”
　　“那不可能！”伊麗婭不可置信道。
　　顧青山露出壹個奇怪的表情，說道：“並非不可能，如果它連那種特殊的存在都可以召喚，那就很有可能……”
　　“特殊的存在？妳指的是那道女聲的主人？”伊麗婭反應很快，迅速問道。
　　“是的，這就是真相。”顧青山嘆息道。
　　所有的海水給他們讓開壹條路，兩人在深藍色的海淵之中壹路下潛。
　　回想著那道幽幽的女聲，顧青山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甚。
　　“不行，我們得加快速度！”
　　顧青山靈力全開，捏了個法訣，身形如閃電壹般朝著眾神的失落世界飛墜而下。
　　某壹刻，他突然壹拍儲物袋，摸出壹件東西。
　　那是壹條手鏈，上面串著五個鈴鐺。
　　這鈴鐺手鏈出乎意料的沈重，帶著壹股冰寒氣息，連靈力都無法將其隔絕。
　　顧青山將其系在手腕上，緊緊纏繞住。
　　當他朝著海淵的深處飛行，鈴鐺便迎著風，發出清脆的叮當響聲。
　　鈴鐺之音透過層層空間，朝著不可知的世界傳去。